到了。
莫晓竹伸手就推开了那个大院子的大门,“哐啷”一声,大门开了,以为这里已经没人了,因为,在她开门之前这里面传递给她的是那么的静,静的仿佛连掉根针都能听到声音似的,可是,在她打开门的那一刻,一个女子缓缓的回过头来,看到她的时候张大了嘴,仿佛很诧异的道:“莫晓晓,怎么是你?”
莫晓晓?
有些熟悉的名字。
可是随即的,莫晓竹一笑,熟悉是因为这姓氏吧,还有跟她的名字也只是差了一个字,“阿姨,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莫晓晓,我是莫晓竹。”
“你……”女子一愣,手指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似的。
“阿姨,我真的不是莫晓晓。”
女人的手放下,“你不是莫晓晓?”她又诧异的问道。
“是,我不是莫晓晓。”
“那你怎么来这里?”女子好奇的问道,脸上都是不可置信。
“我小时候和我妈妈住在这里呀。”
“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女子颤着声音又问。
“我妈妈叫许云。”
“许云,哦,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以前,我也在这里住过。”
“那我怎么不记得你了呢?啊,让我想想,我好象是在哪里见过你,可能是我妈妈的老照片吧,呵呵。”莫晓竹看着眼前的女子,跟妈妈差不多大的年纪,“阿姨,你姓什么?”
“你……你……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女子看着她就象是在看着怪物一样。
“哦,是的,我好象失去了一些记忆,阿姨你认识我?”
“认……啊不,不认得,我认错人了,我以为你是莫晓晓,我走了。”
女子说完就要越过她离开,莫晓竹看着她的那张脸,真的很熟悉的样子,“阿姨,能告诉我你是谁吗?我觉得你一定是我妈妈的好朋友。”
“我……啊,我手机响了,我得回去了。”女子说过,拿出正在响的手机一边接一边往大门处走去,“君御,怎么是你?你在哪儿?”
君御,那两个字让莫晓竹的身子一滞,她听见女子继续道:“那好吧,晚上薇薇和强强我来带,你忙你的,不用担心。”
薇薇。
强强。
听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莫晓竹的心一颤,为什么那种熟悉的感觉是那么的强烈呢?
她追了过去,听见女子继续道:“君御,晚上事办完了就回来,别在外面又……”
“好的,我知道了。”女子终于挂断了电话,莫晓竹绕到了她的前面,“阿姨,薇薇是谁?强强是谁?君御又是谁?”
女子的脸上那种惊恐的意味越来越浓,嘴也张得大大的,最后,她吸了一口气,然后对她道:“都是我的家人,跟你无关,让开。”
那样厉声的一喝,让莫晓竹心一震,也许,她真的不认识这个女人吧,还有薇薇和强强,可,听到这两个小孩子的名字的时候,天知道她的心有多柔软。
女人越过她再次的离开了。
看着女人的背影,莫晓竹久久也无法收回视线。
走了,女人真的走了。
“薇薇……强强……薇薇……强强……”不住的念着这两个名字,她一定认识那两个孩子的,否则,不会心底里不住的涌出一股强烈的想要见到那两个孩子的渴望,或者,找个机会问问李凌然吧。
空荡荡的院子里除了她再没有别人了,这里早就没有人住了,只是,还很干净,一点也不象刚刚经过的其它的没人住的老宅子,不止是杂草丛生,还到处都是垃圾,这里没有,就连院子里的那株老榕树都安静的伫立在那里,身子靠上去,小时候她经常在这树下许愿的。
记忆如潮水般的涌回那个年代,她好想好想妈妈。
身子坐在了树下,抱着膝,看着榕树外的天空,瓦蓝瓦蓝一片,真好看。
“晓竹,记住蓝屋,记住那个位置,妈妈的东西都在那里面了,要给妈妈给爸爸报仇呀。”
妈妈曾经说过的话一字一字的闪现在她的脑海里,那断断续续的声音折磨着她此刻的心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到底是谁?
是谁害得莫家那么的惨。
只一想,她便恨极。
也许,李凌然知道。
他连自己开公司都知道。
开公司,就是妈妈的遗愿呀。
妈妈要她把莫家发扬光大。
真的很想知道是谁害死了爸爸和妈妈,想了又想,也不管李凌然是不是在上班了,她拨通了李凌然的电话,电话一下子就被接通了,“晓竹,是我,凌然。”
“凌然,我在老宅子这里,我想妈妈。”
“晓竹……”动情的一唤,李凌然顿住了,似乎是在想着怎么安慰她的话,良久,他低声道:“晓竹,都过去了,你答应过你妈妈要好好的活下去的,要把莫氏重新建起来的。”
莫晓竹抽抽鼻子,李凌然果然什么都知道,那是妈妈的遗言呀,她是真的对他说过,如果不是很信任,她怎么会说出这些话呢,“凌然,是谁?是谁害惨了莫家,害得妈妈去了呢?你知道吗?”她想知道,很想知道,如果知道了,她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晓竹,我……”
那样的迟疑的声音,她听出来了,“凌然,你知道是不是?你若是知道,你告诉我。”
“晓竹,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等你以后空了,你可以自己调查一下,不要随便冤枉了人。”
他说得也对,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他知道什么却瞒着她,“凌然,你要是知道了,一定要告诉我哟。”
“行,你看,安阳的电话又打过来了,我得出门了,晓竹,一会儿见。”
“好,我也回去,我想妈妈。”这最后四个字,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她是真的很想妈妈。
“拜,呆会见。”
李凌然先于她挂断了电话。
莫晓竹站了起来,腿有些麻,让她只能暂时的站在那里,要等那麻劲过了才能走路,大约过了一分钟,安阳的电话打过来了,“竹子,我爸我妈快到了,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外面,很快就回去了,十五分钟就到了。”
“行,那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就带我爸我妈回去了,我联系了李院长,他正开车赶过来呢。”安阳的声音里带着点兴奋,“竹子,我觉得李院长好象很喜欢你呢。”
“是吧,我也不知道,呵呵,我回去了,回去再说。”想到自己一直与李凌然住在一起,她有些不好意思继续下去这个话题了。
“那好吧,回见。”安阳放下了电话,就是觉得莫晓竹对李凌然的关系好象一下子不对了,可是,不可能吧,她是知道的,与莫晓竹有关联的两个男人一个是木少离一个是水君御,她虽然没见过,可她是知道的。
可,她答应过李凌然什么也不告诉莫晓竹的。
难道,李凌然是不想让莫晓竹记起木少离和水君御?
当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这个可能的时候,安阳的脸色煞白一片,那是不是就说明李凌然是真的喜欢莫晓竹的呢?
如果是,那她……
心,一下子黯然了。
步出老宅,那条一直通向她和安阳住处的路一下子显得漫长了,徐徐走过,小时候与妈妈一起过活的场面不住的涌现在她的脑海里,还记得第一次看见莫凌生时的喜悦,她觉得那是她最快乐的一天,长期出差的爸爸终于回来了,可是,却只有一天爸爸又去出差了。
她经常问妈妈爸爸为什么总出差总不回来看她呢?
妈妈每次都是叹息了一声,然后就抱着她坐在床沿上哭呀哭的,那眼泪怎么也流不完似的。
那时候,她一点也不知道原来,她是一个私生女,而莫凌生还有一个老婆,妈妈的身份根本是让人所不耻的小三,或者,连小三也不如。
一边想一边替妈妈不值,妈妈那一辈子真的不值呀。
走出了老宅的那条街,迎面,人潮又多了起来,再往前走就快要到她和安阳的住处了,莫晓竹加快了速度,正走着,突的,耳边传来一记小汽车的喇叭声,随即,她听到了脆声声的一声“妈咪”,那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催着她下意识的转首看向那部小车……
妈咪,那孩子在叫谁?
为什么,那小声音是那么的熟悉?
“晓竹……”推门而入,迎面的沙发上正坐着一脸茫然的莫晓竹,听到唤她,她转过了头。
“你是……”
“李凌然……”大步走向莫晓竹,李凌然的心有些痛,他守了六年的女子,虽然她逃离的时候没有与他打过招呼,可是,在看到办公室里的那些药的时候,他的心是从没有过的温暖,那温暖让他在那一刻发誓,如果再遇见她,他绝不会放过她。
真的不会再放过她了。
两个人,会一起活着,活着走过每一天。
“凌然……”莫晓竹迷惘的唤着这个名字,她真的不记得他了,可是,手机里却的确有他的名字,“我们,很熟?”
这样的一问,让李凌然一怔,随即微笑道:“是的。”他说着,把手递向了她。
莫晓竹看着眼前的这只手,白皙而修长,“你要带我走?”她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整个人都晕晕的
“嗯,随我去医院吧。”
“为什么?”
“我在医院上班呀,呵呵,走吧,去给你检查一下身体,看看你是不是除了失忆以外还有其它的问题,检查了,才能放心,你说是不是?”
她点点头,他说的有理,不知为什么,虽然她不记得他了可是看到他却给她安心的感觉,小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他轻轻一拉,她便随着他站了起来,“走吧。”李凌然牵着她的手就走。
安阳急了,“我也要去。”
“你……”李凌然刚说了一个字,莫晓竹就道:“让她一起吧,不然,我怕。”
“好吧。”李凌然面无表情的回应了一声,安阳急忙的换了衣服和鞋子随着莫晓竹一起坐进了李凌然的车子,看着他熟练的开着车,哇塞,他好男人呀。
“安阳,你打的纱布的结开了。”李凌然正开着车,突的瞄到了莫晓竹的额头垂下纱布的一角。
安阳还是静静的看着他的侧脸,一点也没有听到他刚刚说了什么。
李凌然眼见着安阳未动,他在开车也不好帮莫晓竹重新打结,便歪头瞟了一安阳一眼,这一眼,让他微微一愣,这女孩看着他的眼神真的很特别,居然,还有些痴迷……
他不会看错了吗?
“安阳,你替晓竹把纱布的结重新打一下。”
李凌然提高了音量,安阳这才惊醒,也这才看到莫晓竹额头的纱布的结开了,伸手就替她系好了,却,再也不敢看李凌然了,只一张脸,红透了。
车子,很快就驶到了医院,虽然是晚上,可因为有凌然在,什么都很快,抽血,检验,各项的检查在有序而迅速的进行着,莫晓竹很配合的随着李凌然做了所有的前期工作,后面的,就不需要她了,“晓竹,结果可能要等一两个小时才能出来,你看,要不去我的办公室坐一下吧,如何?”
莫晓竹回视着李凌然,他带给她的感觉不止是熟悉,还有一份安心,这让她不由自主的就点了点头,“好。”
三个人鱼贯的进了李凌然的办公室,干净,整洁,这是安阳对他的办公室的唯一的评价。
“安小姐,坐吧,以前晓竹经常来的,你是她朋友,不用客气。”
安阳的脸又一红,很少有的露出小女儿的娇态,“别叫我安小姐啦,叫我安阳就好,这样随意自在。”
“行,那你坐吧,我去倒茶。”李凌然倒了三杯红茶,袅袅的茶香飘在办公室里,配合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灯光,夜,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安阳瞧着斜对面的男子,怎么看怎么顺眼,“李院长,明天我的事,就拜托你了。”
“嗯,你放心,晓竹已经将你的一些喜好告诉我了,我都知道。”
安阳的眼神一黯,原本她还想与他多说几句的,他这一说,反倒让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李凌然的目光温柔的落在莫晓竹的身上,“晓竹,谢谢你的药,很管用。”他的肝病不止是没有恶化,相反的,还在好转中。
莫晓竹有点迷糊,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安阳那边笑了,“李院长,明天我爸我妈过来还会带些你和竹子的药的,到时候你直接拿回来,再吃些说不定你的病就好了。”
“谢谢。”李凌然淡淡的,又把目光落在了莫晓竹的身上,可是多了一个安阳,许多话他实在是不好说,抿了一口茶,李凌然拿起了电话,“小张,刚刚抽血的那个病人要的结果什么时候能好?”
“……”
“哦,还要两个小时哟,好的,我知道了。”李凌然放下了电话,低头看看腕表,然后转向安阳道:“你看,还要两个小时呢,不如,你先回去,不然太晚了你回去我也不放心。”
“这个……那……那竹子呢?”
“我想让她留下来等结果,也许还有可能需要其它方面的检查,她不在,不好进行,你说是不是?”
“这……那好吧,竹子同意我就同意,竹子,你想留下吗?”
莫晓竹看看李凌然,那种熟悉的感觉一直浓浓的,直觉告诉她李凌然就象是她的亲人一样,轻轻的一点头,“我留下,安阳你回去好好睡吧,不然睡不好明天你妈来找我算帐,要睡美容觉哟。”
“哦,那好吧,我就把你交给李院长了,李院长,你要好好照顾竹子哟。”
“知道。”
“那我妈明天买好了车票快要到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你,你可一定要到哟。”
“嗯。”
总是非常简单的回答,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安阳有些落寞,李凌然的视线总是落在莫晓竹的身上而不是她的,看来,她没戏了,站起来悠悠的离开,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只是一见而已,才第一面,她居然就对李凌然动了心。
“安阳……”莫晓竹眼见着安阳有些落寞,一下子也不明白她是怎么回事了,追到门前,她叫住了安阳,安阳转首,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那个,晚上你一个人睡要锁好门,关好窗子。”
“知道啦。”安阳一笑,认识莫晓竹她虽然没有什么大好处,不过,莫晓竹却是养叼了她的胃,莫晓竹煮的菜超级的好吃,“我走了,晚上,你也要乖,要听李院长的安排。”
“拜。”挥了手,安阳真走了,莫晓竹这才回转身去,可,身子才一转过去,就发现迎面站着李凌然,离她竟是那么的近。
她感觉到了他的呼吸,就吐在她的脸上,带着一股子男人的味道和气息,让她一下子局促了起来,“凌然,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他笑了,那笑容真的很好看,“晓竹……”他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两个人就站在门前,只是这一刻,再也没有多余的人了,“搬回家住吧。”
“搬……回……家?”
“是呀,你得回家了,我猜着你的病应该好了,这回,你不许再逃离我了。”
“我逃离你就是因为我的病?”她疑惑,一丁点都不记得了。
“是,你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其实,我一直在想办法给你治病,却不想,我没想到治你病的办法,倒是你想办法给我的病治了,晓竹,瞧瞧,我们两个居然是得绝症一起,好也是一起好起来,这是不是缘份?”
他还握着她的手,暖暖的,在这冷夜带给她安然,“我以前真的跟你住一起?”
“是呀。”一起住了五年了,他一直数着那些日子,那是他最怀念的日子,虽然他不常在,可每一次去国外看她和强强,她都会在住处等他,给他煮一桌子的菜。
“可……可……可我……”她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了。
“怎么了?你问,没关系的。”握着她的手一紧,一股温暖直透她的心底。
“你以前,也这样握我的手吗?”她轻声问,脸红的不行。
“嗯。”他说着,微微的俯首,轻轻的在她的额头印上了一吻,“放心,最多只是这样。”
莫晓竹的脸烧红了,头垂下看着地上两个人的鞋尖,“那好吧,我跟你回家。”
家,说出这一个字的时候,她只觉得心仿佛被什么敲了一下似的,很痛很痛,家,她真的很期待有一个家,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好,一会儿结果出来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带你回家。”
她点头,他们,应该是很熟悉的吧,因为,她的手机里真的有他的号码,还有,他给她的感觉那么的好,让她喜欢。
李凌然牵着她的手就坐到了桌子前,换了热茶,这一回,即使不说话,即使只是两个人默默的品茶,那种感觉也是说不出的温馨。
手握着茶杯,办公室里静谧一片,就连自己的呼吸也是隔外的清晰。
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时光了,记忆里最美的时光就是莫晓竹在国外的时候,那时候,她所有的依赖就是他。
可自从她的脸好了,自从她恢复为了一个正常的人,就什么都变了。
她回国了,她遇到了水君御和木少离。
“晓竹,明天等安阳的爸爸和妈妈离开了,我就去把你的东西都拿回家。”
莫晓竹的手绞着衣角,她有点小担心,毕竟,记忆里一丁点属于这个男人的记忆都没有,“我真的是因为病了所以才逃离你的吗?”
“嗯,是,因为你病了,因为,我也病了,我们,都以为对方活不成了,可是你看,我们现在都活着,晓竹,既然还能活着,那就要珍惜,是不是?”
她点点头,绞着衣角的手慢慢松开,“我听你的。”
“最近有没有再准备公司的事?是不是有注册了?”
脑子里影影绰绰的闪过工商局的画面,好象,她真的去过那里去注册过,这一想,她越发的相信李凌然了,“好象有吧,你怎么知道?”
“你离开之前说过的,所以,我猜着你离开的这段时间一定在做了,公司起了名字?”
她摇摇头,“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