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清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眼神空洞,泪落如珠。
永不相见么?
再也没有一个男人在她的耳旁唠叨个不停,不要脸地自称哥哥。
再也没有一个男人偷偷地抱住她,温柔地蹭她的脸,宠她如孩子。
再也没有一个男人发火的时候,能把她吓得半死,只能用泪水让他灭火?
再也没有一个男人让她生气,让她烦恼,让她甜蜜,让她只要想起,心里就暖暖的,不管别人如何看,在她心里,那个叫花错的坏蛋,最最可爱了。
季小清,只认识一个花错。
季小清捂着鼻子,痛苦地望着突然下起雨来的天空。
她觉得自己很可笑。
明明一直想要逃离花错,现在,天姨来了,只要她选择放弃花错,就能永远地离开这里,带着妈妈去花错找不到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但是,她却舍不得了。
她又不想离开花错了。
“季小清,你真矫情。”
“季小清,你一直要逃离,是在试探花错吗?试探他会不会顺势放弃你吗?”
“季小清,你到底想让别人拿你怎么办?你太差劲了!”
季小清按着胸口,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来的时候,她满怀平静的绝望。
谁知震南天的来意如此良善,反而让她坠入更深的挣扎之中。
季小清低着头,小小地尝了一口,抬眼,看着震南天,静静地微笑,“很好吃。”
女孩的眼睛,还是像十年前,那么纯净如钻石,却还是变了。
笑意变得拘谨。
眼眶里,充盈了泪光。
“天姨,无论我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您依然美丽如昔。”季小清勇敢地直视震南天的眼睛,说道,“花错,他也依然喜欢吃杏仁豆腐,并没有改变多少。花门门主,他很称职。”
手肘枕着桌面,双手交扣,托着下巴,震南天表情从容,语气淡然地说,“但是,小清开始排斥我们了。”
季小清苦笑,“天姨。不是排斥,而是我……我无能,融入不了你们的生活,只会给你们带去麻烦,甚至灾难。”
季小清盯着色泽漂亮,点缀着嫣红枸杞的美丽甜品,声音苦涩地说,“天姨,您也是这样认为的。我知道,您单独约我的来意,是劝退我……希望我离开花错,这对我们都好。”
震南天表情如常,依旧美丽的脸庞甚至露出浅浅的笑意,“那么,你会让天姨如愿吗?”
季小清不敢抬头,苦涩地说,“花错是您最爱的儿子。花门是您的根基。若是花错因为我,继续得罪更多的人,不仅他自己有危险,甚至花门也会成为世界公敌,连累您和花门的所有人。您是站在全局考虑,就像政府作出的很多决策,让百姓的日子艰难,还是执意而行,但这就是国家政府存在的意义。所以,我不怨您。”
季小清吸了下鼻子,泪水还是突然如山洪暴发般,流满脸颊。
她抬起头,看着震南天的眼睛,笑容大大的,“我不怨恨您的决定,不是因为我伟大,理解您的难处。相反,我太渺小了,我的恨,对你来说,也微不足道。但是,我不怨恨您,原因只有一个——我爱花错。”
震南天点点头,“所以,你意识到,你无法留在花错身边的原因了。”
季小清接过震南天递给她的纸巾,擦着眼泪,点头,“嗯。我太柔弱了,见不得鲜血,有人死在我面前,而这却是花门为什么存在的原因。”
震南天突然说,“如你所说,花错是我最爱的儿子。那么,一位母亲很爱她的儿子,会舍得让他因为失去爱人而发疯崩溃吗?”
季小清怔住。
震南天别开脸,望着窗外阴下来的天色,语气清淡地说,“花错是是非对错里,最像我的。你说得对,我的确不想你们继续在一起,不希望花错在未来因为你,得罪更多的人,连累花门遭受清缴的命运。但是……”
震南天转过脸,看着低声痛哭无助的女孩,“我不顾一切阻力,嫁给了林文。如你刚刚所说,原因只有一个——我爱林文。”
震南天低下头,拿了块刚刚把季小清噎到的绿色糕点,轻轻地咬了一口。
季小清更加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