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心将那两粒西服袖扣托在掌心递到他面前,“是在找这个?”
他点头双手将袖扣捧过来。
“连心。”他忽然叫她。
“嗯?”
“一直以来你都了解我对你的心意,对吗?”
她没有开口。
他嘴角轻轻牵扯,“但是现在我不奢求了,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可连心从这句话当中听出了几分凄楚。
“不管将来你选择的人是谁,我都希望你能过得很好。”
连心看着钟安信,“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打算?”钟安信微微闭上眼睛,没有回答。
他这种反应让连心如何放心得下?
尤其是钟安信说话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在交待遗言。
一个废了双手的钢琴家,这样的冲击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连心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一旦她离开了这个房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我可以留在这里照顾你吗?”连心征询着他的意见。
或许用这种方式能让他的厌世情绪有所好转。
钟安信微眯着眼睛,“我一个人很好。”
“那我就当你是同意了。”既然没有明确拒绝,就当他点头了。
而此时站在门口的钟家夫妇将病房里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钟夫人的表情喜忧参半,“三少夫人好像真的有办法稳住安信的情绪。只是……我怎么觉得安信好像喜欢她?”
钟董的眉头拧得极深,却不好多说什么。
钟安信现在的状况,已经完全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只有跟玉连心在一起的时候才能从他眼中看出一丝对生的渴望。
可连心刚走了不到一百米,就听到钟夫人在哭。
好奇心使她停下脚步,不自觉往后退。
退到病房门口,看到钟夫人正抱着钟安信哭,“安信,你总算醒了。”
连心在病房外只能看到钟安信嘴巴在动,却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但是钟董的话她倒是听得很清楚,“你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
钟安信的目光是呆滞的。
钟夫人狠狠掐了丈夫一下,“谁让你说这个的?”
看钟安信的眼神,似乎是在示意父亲继续说下去。
“你身上能断的都断了,要恢复成以前的样子是不太可能的,尤其是你的手指,这辈子都别想再弹琴,所以乖乖跟我回去继承集团,做我的接班人。”
连心的心脏猛地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钟董的个性实在太急躁了,这些事情虽然钟安信早晚会知道,但是可以循序渐进地告诉他,让他有一个心理接受的过程。
果然,下一刻连心就看到钟安信猛烈挣扎着要从病床上起来,但哪怕他只是躺在床上翻个身都很困难,纱布下的伤口剧烈撕扯着他的痛觉神经。
钟夫人努力抱住他,“安信,你冷静一点。”
钟安信像是一头被困住的猛兽,想要挣脱,却被牢牢牵绊住。
“你以前不是最瞧不起做继承人吗,这次的事情我觉得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我不用担心集团将来无人坐镇。”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做你的傀儡。”钟安信说话时声音很小。
接着连心就看到他直接从床上狠狠跌倒在地,崩开的伤口将白色纱布全部染红。
钟夫人抱着钟安信,生怕他会做傻事。
钟董却将自己的夫人拉开,“我倒想看看他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钟安信咬着牙站起来,他的手撑在墙壁上,所触及之处,皆是一片刺目的血红。
钟夫人拼命想要推开钟董阻拦她的那只手,可她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丈夫的对手。
眼看着钟安信站在窗台边,他的眼神空洞、迷茫,同时又充满了绝望。
那种情绪连心感同身受。
钟安信动作艰难地爬上窗台。
他这动作让钟董都不淡定了,本来以为钟安信只是不愿意回去继承集团,给他耍脾气,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