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在想你家的狗狗找不到对象是不是应该拉去做绝育,又想你妈整天逼着你相亲会不会最后找不到老婆也要你绝育。”江佑安斜了他一眼,淡声道:“你现在想的是卧槽我对面的女神经病怎么什么都敢说,她真的会读心术?啊……那卧槽我昨天晚上在房间里看女性画报、逛超市的时候故意蹭了下前排小妞屁股的事她是不是也能知道……”
空气静止了两秒,短暂的静默。
“啊啊啊……”陈楠生双手捂胸尖叫着后退,“卧槽你哪里来的神经病啊卧槽,你偷窥我很久了是不是!”
江佑安凑近陈楠生,修长的指尖勾住陈楠生的小拇指,笑得有些坏:“陈医生,我说了我有读心术的,你现在知道了我最大的秘密,你是不是也要说一个你的秘密来交换?”
她的眼眸深深,似乎没有放弃的意思。
“比如说,你上一次痛哭流涕是在什么时候?”
陈楠生吞了口口水,现在他是真的有点怕。
下班了,陈楠生没有直接回家,他约了王飞去了酒吧,王飞,他的发小,穿一个开裆裤长大富二代。
“哎你说,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有超能力啊?”
噗嗤……王飞嘴里一口酒,差点没喷到陈楠生脸上。
“你说啥?这里是酒吧,不是你的住院部,你再这样我要送你去观察了!”王飞翻了个大白眼,“我看你是读书读多,读出毛病了!”
陈楠生似乎也在为他这个问题感到羞耻,可是一想起白天的事情,他就觉得有些怕怕的。
“今天啊,我遇见一个病人,一个挺好看的小姑娘,这姑娘吧,会一些催眠的基本手法,我一开始没防备,差点着了道。”陈楠生喝了一口酒,说开了心里舒坦多了。
“要是别的也就算了,她一下就说出了我想了些什么,说她自己有读心术,你知道我的,生活也挺不规律的,就算是你小子,也未必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吧,可她就知道,我觉得,如果她没超能力,就是跟踪调查我很久了。”
王飞被陈楠生一说,也来了兴趣,“照你这么说,你觉得她有读心术?”
“我也吃不准啊,就算没有,也说明她跟踪我很久了。你说我一个身家清白的大男人,她跟踪我干嘛?”
“哈哈,可能是你什么时候喝多了一夜情对象,现在找上门来了。”
“呸呸呸!你龟儿子,自从她去世了,我他妈这么多年就没找过!”
王飞愣了下,有些惊讶。
“都五六年了,我知道你没恋爱,可你也不至于做和尚吧!”
陈楠生忧伤的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哎,我妈天天都逼着我相亲,烦!神烦!”
两人聊着聊着又扯远了,酒一杯接一杯的喝,最后都醉醺醺的走出酒吧。
夜色深沉,霓虹闪亮。
陈楠生被冷风一吹,打了个酒嗝,突然想起江佑安白天的问题——自己上一次痛哭流涕,就是在她的葬礼上。
五月的天。
最后的几场春雨在夜晚忽至,深夜听到空气中轻轻灵灵淅淅沥沥的雨声,清晨醒来后,临窗而立,沿窗的小巷有玉兰沾雨的味道,深吸一口,微微的草木清香,嵌合进玉兰浓郁的芬芳,透过雨丝儿,沁入心脾。
陈楠生的心情分外好,大概是因为天气,大概是因为他的诊所近来生意还不错。
春天是抑郁症的多发期,在这草木生长,万物复苏的季节里,会有人觉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会觉得心里沉寂的声音在多变的天气里一次又一次的回荡。
让他们感受到活着的美好是陈楠生每天要做的功课。
“请进。”一大早就有人来咨询,陈楠生翻阅了下病人的资料:江佑安,女,19岁,秀江大学大二学生。陈楠生心里叹了口气,“作孽啊,学业摧残人啊,小小年纪就忧郁症了。”
“请问……”
陈楠生的感慨被人打断,一个乌发披肩,长着一双玲珑大眼的女孩儿敲开了门。
“你好,我是江佑安。”
“哦哦,快请进请进。”陈楠生站起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江佑安走到靠椅前坐下,手里拿着的单肩包小心地搭在椅子边放好,“陈医生,你好,我是江佑安。”她神色沉静,尖尖的下巴略一上扬,一个浅笑绽在脸上。
越平静越完蛋,陈楠生在病例上刷刷写上几句,脸上的笑容倒是一如既往的真挚热诚:“小姑娘,你才19岁啊,哎,看到你我就想起我自己高中的时候了,那叫一个青春飞扬啊,不像现在,都一把老骨头了。”
陈楠生笑嘻嘻地说着,江佑安似乎被他眉飞色舞的样子逗笑了,小小的一个梨涡在唇边若隐若现,眉眼弯弯,陈楠生又在心里叹了口气,挺好的一姑娘,怎么就不正常了呢。
“医生,你也才28岁,不是那么老。”江佑安微笑,深深地看着陈楠生,“另外,我挺正常的,没有病。”
陈楠生在心里‘呵呵’笑了一声,这年头啊,喝醉的都说自己没醉,有病的都说自己没病。
“你不用在心里笑我,我说自己没病,是因为真的没病。”江佑安淡声道。
陈楠生有些意外,反问:“那你来这儿做什么呢,小姑娘,我的咨询费可是很贵的。”
“我来这里当然有我的用意,在你给我看病之前,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陈楠生愣了下,当了多年心理医生,当着他面要脱了裸奔的病人都有,更何况区区几个问题。陈楠生大手一挥:“你问!”
“陈医生,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江佑安的眼眸深不见底,似乎是一片汪洋,唯有一抹亮色,闪闪如星河。
陈楠生突然觉得有些恍惚,这样单刀直入的问他,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医生,你爱哭吗?”
不知道为什么,陈楠生突然觉得空气流动慢了下来,呼吸有些沉重,这么幼稚的问题,谁会爱哭呢?他一个大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