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摇摇头,说:“没那么简单,每张壁画都有深刻含义,说是墓主人生平历史有些牵强,可能是留下的某种神秘梦境,只不过太过意识流,想到哪里画到哪里。我们看来就成了碎片,不好联系在一起。”
此后还有许许多多壁画,愈发怪诞而夸张,有十万大山的苗族灵女,也有云南雨林的妖兽,有瞳仁漆黑的红袍大侠西子湖畔对弈,也有深山古刹立地成佛的老者,脸骨嵯峨,神态萧索……
一时间也看不了那么许多。
喀丹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只是没有想到收藏的画作依然如此出色。这里几乎成为了博物馆或者会展中心,将许多美术作品统统搬到坟里,在墓穴里开画展。这样的行为艺术堪比黛玉葬花,乃是极品的艺术家方才能有的奇思妙想。
这条空旷的甬道如同长长的画廊,静谧无声。
那般模样仿佛沉寂了数万载,古老气息荡漾而开,在大殿穹顶回荡,有种难以名状的历史感和沧桑感。
慕言行走甬道,听着脚步回声,霎时间有种穿越历史之感,仿佛并非是在墓地,而是行走梦中。
慕言正在创作《石头手记》,甬道壁画同这部武侠小说竟然有些契合,仿佛将他的作品画成画作放置这里,令他不可理解。难道是幽灵墓地挖掘出了他的潜意识里的东西,摆放在这里不曾?
无论如何,要将这些美丽的东西全盘笑纳。慕言当即决定,将这些画作为小说的素材。也不知是这些画启发了慕言,还是慕言的潜意识里的画面出现在了这里,或许兼而有之吧。
穿过一处玄关,接下来的画作彻底推翻了慕言关于潜意识的推断,仿佛又成为了墓主人的生平和历史。
空瓶子在又走了十余幅之后突然驻足,亮晶晶的大眼眸望着眼前的壁画,问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慕言回头,顺着他的指引望去,壁画画着一人身着满清补服,被人用一顶软轿抬着,模样甚是倨傲。四名轿夫留着晚清的阴阳头,将辫子盘在头上,跟班手中拿着褐色药箱。
空瓶子手指在壁画上细细摩挲,睫毛一闪,说:“阴文镂花金顶珠,蓝翎八品顶戴,看样子是满清太医院正八品御医。”
驹子说:“七品就是芝麻官了,八品岂不更小?怪不得补子绣的是鹌鹑。”
慕言摆摆手,说:“非也,太医院御医是京官,非一般县丞、学正、教谕之类的地方官可以比拟。就好比现在,北京的一个处长也许级别不高,权力却大得很!在某些方面,南方某些省级高官都要看他的脸色。”
接下来那位八品御医换了一套衣服,成为长袍马褂的文士,头戴瓜皮帽,鼻梁有副金丝眼镜,抱着紫鼎炼丹。
这张壁画内容丰富,上方是烟管巷子,有幢看似普通的楼宇,匾额题写“烟霞阁”三个闪闪发亮的金字,左右楹联为:
因火成烟,若不撇开终是苦。
官舍为馆,入能回首可成人。
背景是烟霞阁横卧大烟鬼的混堂,呼吸烟霞,消磨岁月。大厅如同燕窝,数榻横陈,烟泡敷上烟枪,如同燕子衔泥叼枝。青灯有味,吞云吐雾,浑然不知今是何时!?
二楼烟室明窗粉壁,几榻奢华,金漆坑床铺设芦花垫和龙须席。侍者代客烧烟、装烟,香茶、水烟、热毛巾源源送至。烟客躺上烟榻,张口就有象牙烟嘴送嘴,立时就可以吸食……
这些壁画的出现,似乎推翻了探险队之前的猜测,后面壁画都是满清时期,内容也同样饱含丰富信息。比如其中有一副画的是一条弯弯街巷里的城隍庙,有位来自英国的西洋人头戴黑色的圆筒礼帽,颇具绅士风度,旁边洋婆子挽着这位英太爷,衣裳有着过度装饰的蕾丝和褶皱,打扮得如同会走路的婚礼蛋糕。
慕言解释说:“这是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风格,时间上恰好和我国的晚清对应。”
英太爷面带微笑,举止优雅,拿着一枚明亮的月光宝珠,旁边中国老百姓辫子盘头,骨瘦如柴,麻木而茫然地看着这些洋人。
英太爷是谁?
手中是何宝贝?
不得而知。
这些画的历史背景是晚清,再往后走就有些诡异了,清朝墓地居然出现了民国时期的壁画。
红辣椒还算冷静,问道:“瓶妹妹通今博古,能否解释解释怎么回事儿?”
空瓶子摇摇头,说:“我只知道和前面不一样,也许是后人补充上去的。”
这个解释显然有些牵强,探险队进入之前墓室是绝对封闭的,连盗洞都没有一个。再说了,谁会莫名其妙跑到墓地来画未来之事?
众人都有些晕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