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现在,薛将军的这般做法,却被王将军解读出了另一重含意。
——既然,薛将军能调查到林佟和罗清婉敛财十亿的事情,那么,上面那些同样听到些风声,而或有意,或无意关注起林家的人呢?
这种情况下,一旦林将军拉下老脸,求到自己面前来,他们是帮,还是不帮?
帮的话,难免牵连到自家,可,不帮,更会被那些“数十年如一日”围观,或者,应该说是见证了自己三人兄弟情深的人叹一句“冷血凉薄”,从而疏远起自家人来。
如此一来,有损自己煞费苦心,经营多年才得来的正直名声,也就罢了。毕竟,人死如灯灭,生前的好名声,对死去的自己没有任何用处。然而,怕就怕连自家那些精心培养的儿孙们也受到影响,被人用“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类的话打上一个“沆瀣一气”的标签!
倒不如,眼下,远远地避开,将一切可能牵连到自家的风险降到最低。然后,在回到京城,一切尘埃落定后,再念着曾经的兄弟情,而伸手拉上一把林家子弟,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毕竟,薛将军手里探查到的资料表明,早在十年前,林家就已经针对薛王两家布了一个惊世之局!若非,薛将军幡然醒悟,又在机缘巧合之下调查到这些信息,即便,他们敏锐地感知到林将军那张伪善面皮下掩盖着的狼子野心,却也绝不可能像现在这般不伤筋动骨,就将几家人的交情撕虏开来!
到时候,以他们彼此对对方的了解,怕是会拼个两败俱伤。那么,真正策划并引导这一切,却一直隐于幕后的人,岂不就做了那得利的“渔翁”?
于是,周末这天,回到家的薛玲,就也跟着喷茶了。
迎着薛将军那一脸的嫌弃,薛玲慢悠悠地摸出手帕,拭了拭嘴角,完全没有薛将军预想中的“翻白眼”或“一言不合就怼人”的举动。倒让一直憋着满腹的话,特意挑了薛玲喝水的时候,才说出这件事,只为了能欣赏到薛玲一脸尴尬郁闷神情的薛将军,脸上也不免浮现一抹遗憾和扼腕来。
薛玲将叠成方块的手帕,放回衣兜里,抬头看向薛将军,目光闪烁着一种让薛将军莫名后背一寒的幽暗:“爷爷,这……不好吧?”
“啥意思?”反应过来的薛将军,梗着脖子,一脸的“如果薛玲不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来,就别怨他心狠手辣”的威胁警告。
“认识你们的人,知道你们兄弟情深。不认识你们的人,还不得以为你们想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然,哪会一个人请长假,另一个人也不甘落后地跟着请呢?”薛玲一脸的坦荡,仿佛她确实是一个“急长辈之所急,想长辈之所想”,真正孝顺贴心、乖巧懂事的“小棉袄”般。
然而,薛将军却越发地觉得不对劲了。偏偏,纵使他细细琢磨推敲了许久,却也没能找出这抹不对劲因何而来。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颇有几分豪情万丈地挥手:“理他们做什么!玲玲啊,不是我说你,人这一辈子本就苦。如果再不能随心所欲,反还受制于外界的流言蜚语,那么,还不如早早抹了脖子重新投胎成植物或动物,不要再做人了!”
薛玲撇撇嘴,到底没再继续和薛将军争论,反还一幅“你是大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谦恭,或者,应该说是认命状态:“爷爷,那你回头跟王爷爷说声,火车票和招待所这些事情,我都一起安排了,他们就只需要收拾好行李,到时候跟我们一块儿坐车去火车站,就行。”
在薛玲看来,既然此次暑假出游,必需捎上王将军祖孙三人,那么,与其满腹憋屈愤懑,在接下来的行程中,不仅没能起到联络增进感情的效果,反还因为一幅心不甘情不愿的做派,让对方心里不舒坦,抑或是因为某些举动而不小心戳到对方心窝子,从而莫名地为自家拉足仇恨,倒不如打最初就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做好一系列应对临时意外状况的准备,并尽可能地将此次出游安排得舒适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