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良安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儿子若是真凭着自己的本事有了好前程,他自然是欢喜的。
可是这一次的事情,儿子明显是沾了长房的光,这一点,他无从否认。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有些恼火。
格外地憋屈。
为什么就跟自己想像地不一样呢?
当年的事,他的确是做错了。
有违人伦。
他们为什么还愿意来帮扶自己的儿子?
难道就不怕将来儿子再给他报仇吗?
这断腿之痛,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忘记的。
宋氏跟在他身边十多年,自然知道这个男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冷笑了一声,“你是流年的爹,若是还顾念着那份情谊,我劝你最好就是好好地活着,别给你的宝贝儿子添乱。二房能不能撑起来,关键不在你我的身上,而在于流年。”
宋氏这话,可能是不太好听,却是事实。
霍良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手上的青筋爆起,“滚!滚出去!”
这不是霍良安第一次发火了。
事实上,自从霍良安的双腿被废了之后,就变得有些暴躁了。
三不五时地打骂下人,这已经是成了家常便饭。
心中有火无处发,只能对着下人出手。
宋氏用一种极为同情的眼神看着他,曾经的那个自以为无所不能的男人,现在竟然也是沦落到了如地境地。
其实,宋氏是看不起他的。
腿残了又如何?
如今的大夏的朝堂上,并非是没有身有残疾之人的。
别人能不靠腿,让自己爬地更高。
为什么这个男人,反而是一蹶不振了?
宋氏这个身在深闺的女人都知道,大夏还曾有位文学大家,身残志坚,一人足不出户,却是阅尽了天下万书,最终诗词成一绝,连皇上都格外看重。
这样的人,不一样是能流芳百世的?
可是再看看眼前的这个男人!
除了暴躁,除了发脾气,除了怨天尤人之外,他还能做什么?
宋氏深吸了一口气,她当年果然是瞎了眼,才会一心跟着这样一个废物!
“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思量吧。你这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自己就没有想过,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霍良安一怔,用一种极其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了宋氏。
“你不必如此看我。女儿就要出嫁了,儿子的亲事也已经订下了。再过两年,你可能就是当爷爷的人了。你真打算就此一蹶不振?”
霍良安紧紧地抿着唇,一言不发。
宋氏微微摇头,“前些日子,我去寺里求了一本佛经回来,可以安心神的,若是无事,你便抄一抄吧。”
话落,也不理会霍良安是何反应,头也不回地走了。
若是以前,宋氏怎么可能会让他抄佛经?
而且就算是说了,他也必然是不肯照做的。
现在的霍良安,就是每天酗酒,要么就是和女人厮混在一起,完全没有了当日的风采。
霍良安低头看看自己的双腿,眸底暗光涌动,说不清楚是怨恨,还是懊悔。
听说大嫂回来了。
那个美得像是仙女一样的女人竟然没死!
那么当初梁氏的存在,岂非就是一个笑话了!
突然,想到了霍誉。
那个一辈子都不可能有着光明正大身分的少年,以后还会回来吗?
霍良安自己也不曾放弃过,一直有让人在暗中寻找。
可惜了,一直杳无音讯。
如今,穆远宜回来了,霍誉是不是也知道了这一点?
霍良安的眸光微闪,手指紧紧地掐住扶手,脸上一抹紧张之色。
一刻钟之后,霍良城被人请了进来。
“你找我?”
霍良城再见这个二弟的时候,仍然是一脸冷漠,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霍良安的心思一下子有些飘远了。
什么时候,亲兄弟,竟然走到了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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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霍誉消失好久了,你们就没有人想他吗?哈哈,想让我把人拎出来给你们虐一虐不?
叶兰笙笑了笑,“娘,你放心吧。我婆婆在这方面压根儿就不管我。而且,一回来就直接说,免了我的晨昏定省,还有这个。”
叶兰笙朝着妆台上指了指。
身边的大丫环立马就把一个小匣子给取了过来,脸上都是带着笑。
“夫人您瞧,这都是侯夫人回来后赏给小姐的。”
盒子一打开,那各色的珠宝,真是能闪瞎了人的眼。
叶夫人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这东西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如此一来,倒也可以确定,女儿在霍家还是很受爱重的,这样就好。
“我婆婆还说了,若是明年夫君不能调回来,我可以去边关陪着。若是夫君调回来了,我就要慢慢地从二婶娘的手里接过管家的事儿。”
叶夫人点点头,“远宜原本就是性子温和之人,如今虽然过了十几年未见,可她的性子依然如此。”
“是呢,我也觉得自己命好,嫁了一个好夫君,还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婆婆。”
“也是你自己肯用心。”
叶夫人倒也不算是偏袒自己的女儿。
若是女儿是个拎不清的,又怎么会过地这么幸福?
“母亲,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不知道呢,眼下虽然不打仗了,可是听说皇上将他和李远舟都留在了那边,另外,你父亲今早也接到了旨意,命他这两天就动身,让他去那边主持大局呢。”
叶兰笙的眉眼一亮,“如今看来,我们家也算是圣恩不减,但愿爹爹和哥哥能早些回来。”
叶夫人点点头,“是呀,咱们就都好好的,别让男人们在外头不安心。”
另一边,宋氏已经在准备着霍瑶瑜的嫁妆了。
下个月,就是两人成亲的日子。
任宁非已经被任命到了幽州。
原本,他中了解元,应该先在翰林院待上个两三年,才有机会外放的。
可是没想到,正好就赶上了这一场叛乱。
那边的官员损失惨重,还能用的,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所以,皇上从翰林院和这一届的学生中,又选了一些出来,将他们当成了第一批先去幽州和雍州任职的官员。
而任宁非,就是要在幽州任一县令,正好又是在幽州的边儿上,距离京西州极近。
若是骑马,连半个时辰也用不了,便能到了。
任宁非对于这一次的安排,简直就是满意到了极点。
到时候,自己的前程可以慢慢地拼着,而他和霍瑶瑜,也可以经常回老宅看看了。
所以,任宁非便提出来,先将两人的婚事办了,之后,再一同去任上。
任宁非虽然是被皇上选中了派去幽州,可是调令下来了,有关官场上的一些事,还是需要他们学习的。
所以,眼下还是在翰林院里出入,同时,还要加班去吏部那边点个卯。
总之,就是忙得团团乱。
宋氏看到女儿就要出嫁了,自然是舍不得。
可是再舍不得,女儿也不能一直陪着她这个娘亲呀。
如今女儿要出嫁了,儿子的婚事也已经有了着落,他们这一房,也总算是快要熬出头了。
霍流年这次科举也中了进士,虽然不及任宁非考的好,可是这一次,皇上对他的印象也是极为不错,再加上这回侯爷和霍流云都立了大功,所以,皇上也有意再抬举一下霍家。
如此一来,霍流年也便顺理成章地得到了皇上的恩赏。
下个月,他会和任宁非一起去幽州。
两人管辖的地界紧邻,倒也算是难得的一件喜事。
宋氏又将嫁妆单子看了一遍之后,正想着再要不要添一些,免得回头任家那边再小看了自家女儿。
“夫人,大夫人过来了。”
宋氏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裙,起身相迎。
“大嫂,您有什么事,吩咐一声便是,何必还亲自过来?”
穆远宜笑了笑,“我是来给瑶瑜添妆的。”
宋氏愣了一下,“之前您和弟妹不是一起添过了?”
“之前是我和三弟妹的。这一次,是兰笙和瑶光的。”
宋氏会意,连忙请她上坐。
“兰笙还没有出月子,不方便出来,这一套头面,再加上了一千两银子,就当是给瑶瑜添妆了。”
一套红宝石的头面,就已经很大方了,怎么还连带着一千两银子了?
“兰笙说了,他们下个月要启程去幽州了,那里百废待兴,只怕最缺的就是银子了。她自己手里头也没有太多的闲钱,所以只能先拿一千两出来,算是自己的一番心意。”
宋氏都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大嫂,您这,真是让我如何谢您呀。”
宋氏知道,只怕叶兰笙有这方面的意思,可是最终还是这位大嫂拍的板。
“兰笙说,她跟瑶瑜投缘,之前两人也是处地极好。难得这两个丫头能说到一块儿去,我怎么能拦着?”
话落,又抬了一下手。
云姑姑将一个托盘端过来,放到桌上。
穆远宜将上面的红绸布给掀了,“这是一套玉饰,瑶光特意命人从西京带过来的。任家是百年世家,听闻任家人都十分喜爱玉饰,所以,瑶光特意命人赶工了一批玉饰送过来。”
宋氏看了托盘上的东西,简直就是要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