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和鸟雀打起来的弟子已经彻底忘记了晒药材这要回事,全都要打鸟雀去了,只见药篓子满天飞,气急败坏的叫骂声中,鸟雀唆一下子就过去了,好像这些二十多年过去的光阴。
玄武有一本专门记录各代弟子的名册,藏书阁有专门的位置盛放这名册,历代弟子的名字都在上面,无一遗漏。
孟长青离开药室山,在藏书阁翻阅着这套书,当翻到某一页的时候,他的手僵住了。
陶泽的名字被朱笔一道划去。
他迅速翻到后页,先是陶泽的生辰八字,然后是生平修行的事迹,从几岁入书院几岁上梨山药室都记录的清清楚楚。孟长青往下扫,视线终于定住了,最后两句话是新添上去的,用朱笔重新勾过。
陶泽,字润春,东临玄武人,年二十一,修邪道,藉以除名。
孟长青走出藏书阁的时候,脑子真的是懵的,都是“修邪道,藉以除名”七个字。站了半天,他又去了趟药室山上的藏书阁,当走出藏书阁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明白这事是真的。如今玄武风平浪静,这事貌似只有几位辈分高的师长知晓。
孟长青回到放鹿天,他去找了李道玄。
李道玄似乎对孟长青来找他早有预料,孟长青进来的时候,他抽出了手中的道书,轻轻地放在了案上。
“师父……”
李道玄望着堂下的孟长青,孟长青一回到玄武就在找陶泽的消息,还没来得及换衣裳,身上还穿着在人间游历的那套常服。别说衣裳了,他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李道玄望着他,最终视线落在了他的衣着上。他没说什么,让孟长青坐下了。
孟长青没有隐瞒,向他说了陶泽的事,又询问今日藏书阁所见。
听完孟长青的话,李道玄看了他一阵子,大约是因为说的是玄武道规这些严肃的事,不比平日里师徒间交流,李道玄的视线也较平日有些不一样。孟长青被他注视着,莫名有种发冷汗的感觉。
孟长青知道陶泽真的修炼了邪术,也知道陶泽身上怕是有不为人知的祸事,李道玄平日里虽然对弟子很温和,但这类涉及玄武道规的大事,李道玄绝无包庇纵容的可能。邪道是玄武的不可越一步的雷池重地,也是天下道门禁首。李道玄本质上是一个眼中揉不下沙子的人。
终于,李道玄望着孟长青开口道:“玄武道规,修习邪术者,轻则废逐,重则杀身。”
孟长青闻声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他想说句什么,最终说出来的是一句类似于求情的话,“师父,陶泽修了邪术,但是没有害人性命,他……师父,他有悔过之意,我相信此事另有隐情,至少要给他一个机会,将事情说清楚。”
“他在太白城险些害长白修士性命,虽无杀人之举,有杀人之意。邪术之所以为邪术,是因为容易影响心性,入邪道者,不容于道门。”
孟长青似乎还想说什么,可一撞见李道玄的眼神,他猛地没了声音,好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李道玄是他的师长,作为玄武真人,李道玄绝容不下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