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要叫他的,但是看到书桌上那一大堆翻开并做了记号的文件,我又心痛了。
我正要转身去卧室给他拿一床薄毯,却在走出两步之后,手突然被沈墨琛从后面抓住了。
我心里一动,转身,却见他眼睛依然紧闭着。
“去屋里睡吧,我等着你醒。”我说。
沈墨琛却道:“先下去吃饭,我就在这里倒一会儿,你吃完饭再来找我。”
他的嗓音很沙哑,我也不忍心再叫他移开位置。
“好。”我答。
下去吃饭之前,我还是给他拿了一条薄毯回来。
我是真的有些饿了,加上保姆做的饭菜又都是往日我喜欢吃的,于是一顿饭,我一个人整整吃了半个小时。
“太太,要不要再添一点儿饭?”
“不用了,我已经饱了,谢谢。”
保姆又往我碗里舀了一些汤:“太太,那还喝点汤吧。”
我还来不及拒绝,她已经舀到了碗里。
于是只有鼓着气,把它喝下了肚:“好了,谢谢周姨。”
“不谢。”周姨说:“太太和先生这段时间都不在家,有时候想做点什么吃的,都没有人吃,感觉屋里安静得很,太太,你和先生以后还是经常回来吧,像以前一样,最好啊,早点生一个孩子,正好我有经验,可以帮你们带带。”
我眸色一沉。
孩子,顾医生还说了,我这两年,不能怀孩子。
“太太。”保姆见我不说话,以为说错了什么,试着叫了我一声:“我”
“好。”我坚定着答他。
我在桌边坐了一会儿,看着保姆把东西收进了厨房,里面很快传来了洗碗的声音。
三分钟后,我才起身径直上了楼。
我静悄悄地进去,沈墨琛还闭着眼,薄毯掉了一些在地上来了,我弯腰给他整理好。
看着他平静的容颜,还有搭在扶手上面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且消瘦,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是面对着他,往后靠坐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他的呼吸很是均匀,眉头轻锁,脸色也有些苍白,双唇也不像吻我时那样湿润,微微有些发干,眼睛周围那一团加重了的青黑,必然是这段时间连觉都没有睡踏实留下的痕迹。
我看得入神,伸出手去,轻轻触碰上了他轻拧的眉。
可手还没有碰上他的脸,就被他伸手抓住了。
他慢慢睁开了眼,眼里却散发着清亮无比的光芒。
{}无弹窗谢老的葬礼,整整办了三天,这期间,我全程都在葬礼现场,什么事都没有做,包括与沈墨琛联系。
老人在遗像上看上去很安详,应该是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的,但是这期间,我不难听到大家对于谢老的言论,除了老人家为人正直了一辈子以外,还有就是对于老人家成家立业这个事情的讨论。
大家都在感叹,这么好、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为什么不给自己留下一个后代,而是把财产的掌控权交给了我这个毫不相干的人手里。
我对这些言论不报以任何回复,因为只有我知道老人家守在心里大半辈子的秘密,只有我知道,这世界上,肯定还有一个人,他流着谢老的血液,在做着跟谢老同样厉害的事情。
我想要帮谢老找到他,想要看到他,活得跟谢老一样光芒万丈。
沈墨琛就是在谢老火化这天回来的,那个时候,负责谢老后事的那几个人,都让我先回家休息一下,我点了头,因为接下来,我要帮谢老完成他的遗愿--把他的骨灰洒在a市的土地上。
机票是他们订好的,我只需要回去睡一觉,到时候他们直接把东西全部准备好,送我去a市。
我沉着脚步,缓慢地往前行进着,神色因为这几夜熬夜的原因,有些不太好,于是虽然眼睛睁着,但是周围的人,我却一个都没有注意,仿佛看不见他们一般。
路刚走到一般,忽然就有人大步流星地走到我的面前来,我本能地要绕开走,却听到头顶上传来的急喘声,呼出的气息太熟悉了,身上也有我想要依靠的气味。
恍然抬头,却见沈墨琛脸上从未有过的黑沉。
“墨琛。”我下意识叫了一句,声音不大,刚好够我们两个人听到。
“跟我走!”沈墨琛却说得比我大声,带着一点吼的意味,拉着我的手就要带我走,于是周围的人都驻了脚,往我们这里看过来。
我没有管周围那些人的奇异的目光,因为真的太累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抓住他的手,脚定在原地不动。
沈墨琛背对着我晃了一下头,随着沉了一口气,回头对我说:“我有事要跟你说,跟我走!”
那个“走”字,被他咬得极其重,好像今天若是我不跟他走,他就会把我吃进腹中一般。
我知道沈墨琛的情绪不对劲,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我知道,我这样累了几天之后,他一回来就这样子,我觉得有些委屈。
于是也固执:“有什么事,等我先休息一下再说吧。”
如此说着,我还闭了一下眼睛,眼皮好像要打架一般,我努力着才又睁开了些。
这一句说完,沈墨琛直接回了头,视线跟我的对上,里面冒着很凶的颜色。
周围很静,霎时间,大家好像连走路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了,只能在原地默默地站着,视线时而扫在我们身上,又怕被沈墨琛发现,于是视线又发散到其他地方,等着沈墨琛接下来的动作和语言。
“滚!”
这一句,很显然是对周围的人说的,有些还准备看好戏的人,听到这一句,却仿佛是听到了可以逃生的机会一般,迅速抬脚大步离开。
“沈墨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他。
“我这是什么意思?”沈墨琛咬肌紧绷:“舒晓,你问我什么意思?”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真的好累。”我见他又不说原因,直接道明。
话闭,沈墨琛忽然伸手,紧捏我的双肩,几乎把我提起来:“舒晓,你电话不接,家业、也不回,在这里守着几天几夜是什么意思?”
“我的电话在家里,没有带过来,至于我在这里,是因为我想送送谢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