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们打车。”魏络然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观感糟糕到了极致,或许是觉得之前这个家伙骗得了她的些许好感,所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怎么,不肯给这点儿面子?”郝大维酒气上涌,上上前一步,猛地拉住纪美芙的胳膊,“请吧,你想去哪儿,我都送你!”
旁边的魏络然和于婷一下子就急了,猛然上前就要推开对方,而跟着郝大维起哄的一帮子小屁孩也都涌了上来,嘻哈打笑着,准备要推搡揩油逗乐。
沙正阳看到了眼前这一幕,觉得无比熟悉,这种事情自己似乎已经遇到了两三次了吧?第一次曲晓伟,第二次是卿箬笠,怎么这么巧,每次都有自己?
他真的不想管这些破事儿,可自尊和基本道德又迫使他不可能视而不见。
“怎么回事儿?在干什么?!”沙正阳和段庸铭他们打了个招呼,走上前去,照理说像酒吧一条街这种场合,宛阳分局的巡逻警察力量不会少,只要稍微拖延几分钟,肯定就会有警察过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警察出面。
“哟,哪家裤裆没系紧,把你给露了出来?”郝大维喷着酒气,眯缝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直觉告诉他,这是个危险人物,但他不怕。
沙正阳本来只是想要好好劝一劝的。
在他看来既然几个人都能坐在一起聊上大半个小时,但这会儿却成了这样,多半是起了误会,或者是对方急于求成了,但看到对方酒气熏熏且出口伤人,内心里就立即给对方划了一个叉,这种垃圾角色,不值一提。
只是对方言语太恶毒,让他难以接受,脸色一冷,手轻轻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发力一捏:“你给我嘴巴放干净一点儿,吃了屎出来也不漱漱口就跑出来显摆?”
剧烈的疼痛让郝大维瞬间全身发软,他只感觉到对方那只手就像是一支铁钳咬合着自己的手腕,自己的腕骨都想要碎了,疼得他眼泪水连带着口水一下子就从眼角嘴里冒出来,“哎哟,疼,疼死我了!”
“沙哥,沙哥!”明一涵一看到沙正阳出面,心里就大喊糟糕,这特么怎么又碰上了这个不怕惹事儿的主儿啊,照理说他这种人不该啊,但前面两次已经打了无数人的脸,这让人该如何是好?
两边都得罪不起,可邀约大卫哥来却是自己,真要出了事儿,自己生意不说,只怕二伯也不能饶了自己。
沙正阳瞥了一眼这个有些面善的家伙,一时间也没想起对方是谁,但毫无疑问对方认识自己,他冷冷的道:“干啥?”
“沙哥,误会,误会,大卫哥和她们也只是想要交一个朋友,没别的意思,真的,我在场,您想,能出个啥事儿?”明一涵陪着笑脸。
“这家伙是你朋友?”见对方挤眉弄眼,沙正阳终于想了起来。
这是明永昌的侄儿明一涵,沙正阳见过一面,有一次陪着明永昌吃饭的时候,这家伙来敬过酒,好像是在外边儿跑生意,但是具体做什么她不清楚,也没兴趣知道。
丢开手,沙正阳没有理睬对方愤怒欲狂的模样,在宛州,只要有熟人知晓自己身份,他相信还没有人敢公开对自己干什么,明一涵龇牙咧嘴的苦着脸,“沙哥,沙哥,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小涵,你让开,我倒是要看看这王八蛋怎么死!”郝大维甩着手,抽着冷气,“好啊,我倒是要看看,这宛州真还成了没有王法之地么?”
从明一涵的表情他就能感觉得到,这个年轻人怕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但此时他的凶性已经被激发了起来,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个脸丢大发了,如果不想办法找回来,他以后都没脸来宛州了。
“大卫哥,这是沙正阳沙哥,别,大家都是朋友,一个误会而已,……”
明一涵额头上汗珠子都冒了出来,这摊上这么一桩事儿,真不知道该如何解开,弄不好就是两边儿都不讨好,一边拉着沙正阳往旁边走,一边压低声音:“沙哥,别,别,大卫哥他舅舅是省委组织部赵部长,……”
沙正阳心中咯噔一声响,但脸上却神色不变。
“我们认识么?”魏络然瞟了一眼这个不速之客,淡然道。
来酒吧时间多了,免不了要遇到这类角色,不过宛州社会治安素来良好,而莱茵酒吧这么两年来,好像也没有听说有什么纠缠不休的厌物,倒也不虞有什么人敢在这里要做个啥。
“相逢何必曾相识?相见便是缘,我并无其他意思,只是来宛州办点儿事情,久闻莱茵酒吧的名气,来看看,如果能够交两个朋友那就更好。”
郝大维当然也对这类情况见惯不惊了,自己就算是有潘安宋玉之貌,但是这种陌生的环境下,要想博得别人的认同,那也没那么简单,而且也看得出来这几个女子不是那种经济窘迫的人。
话说回来,莱茵酒吧本身就不是那种场合。
“如果说这里没有谁想和你交朋友呢?”于婷多喝了两杯,话语里就有些冲。
眼前这个男子粗一看还是很有范儿的,一件皮尔卡丹的西装,外边一件博柏利的男士博羊绒大衣,一只手斜插在衣兜里,一只手抬着酒杯,目光明澈,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表情很诚恳。
“那我就只有说声抱歉打扰了,我一直以为宛州是个很好客的地方,比我们假情假意的汉都更让人向往,不亚于热情爽直的嘉州。”
郝大维耸耸肩,再摊了摊手,动作如行云流水,很潇洒,加上脸上那副黯然的表情,很容易博得女性的好感。
不得不说自黑外加吹捧,很容易就赢得了三位女士的些许好感。
汉川三地,汉西、汉南,汉东,三片,都说汉都人面热心冷,很现实,嘉州人热情直爽,易冲动,宛州人面冷心热,谋定而后动,所以三地人相互间都有点儿格格不入的味道,
“挺会说话的啊,小兄弟。”于婷本来就是一个大大咧咧的性子,看郝大维一下子就觉得顺眼起来了,“汉都来的?”
“嗯,如假包换汉都人,但我这个汉都人和大家所黑的汉都人不一样,算是异类,特喜欢交朋友,读大学的时候是在哈工大,东北那旮旯,养成了东北人性格。”郝大维口才很好,也知道如何来打开话题,寻找地域差异就是一个最好的办法。
不得不说八十年代的哈工大很牛,不比北大、清华、复旦这些学校逊色多少,一句在哈工大读大学,顿时让几个女人对眼前这个风度优雅的男子印象好了许多。
“哦,你是哈工大毕业的,挺牛啊,哪一年的?”魏络然对对方的印象也好了很多,因为她丈夫就是东北人,长沙铁道学院毕业后分配到了宛州铁路分局工作,现在每年一家人几乎都要回东北一趟。
“83年考进去,毕业后又到宾夕法尼亚大学去混了几年,91年才回国。”郝大维知道自己的策略已经成功,很好的博得了几个女性的好感。
“哟,宾大,常春藤名校啊。”于婷在教育系统工作,自然知道宾大的名气,对于眼前这个男子印象又好了几分。
“嗨,我也就是混了个文凭。”郝大维很自谦,连连摆手,“读哪所学校不代表什么,顶多就是稍微高一点儿,而毕业后应该才是一个人人生的真正开始。”
的确很会说话,连纪美芙都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家伙很有点儿吸引力,看起来也就三十岁不到,彬彬有礼,而且言语很风趣且富有哲理,刚才和那帮人进来时的那点儿不好观感也就烟消云散了。
郝大维这一手的确相当厉害,他也很得意。
纵横情场这么些年,无往不利,靠得就是观察力和嘴皮子,钱和权不过是一些锦上添花的小玩意儿罢了。
像眼前这几个女人,很显然都是有些阅历和见识的,如果你一来就炫耀你有钱有权有关系,弄不好早就翻脸相向了。
人不求人一般高,人家不求你什么,你再有钱有权又能怎地?
但是如果当成功的博得了好感,甚至而后变得熟悉起来,再进一步深化感情后,你在一点一滴的把你金钱和权势展露出来,那在她们的心目中就完全不一样,她们会觉得你这是低调,是含而不露,是有实力的表现,更容易被你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