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后惊讶道:“处置钧儿?他是一国之君啊!咱们姐妹虽然是太后,可却无权处置一国之君!”
李太后道:“处置他的办法总是有的。”
陈太后连忙问:“什么办法?”
李太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废帝!”
陈太后傻眼了:“妹妹,你疯了?后宫中的女人,即便身份再高,也不能轻言废立之事啊!再说,钧儿还小,做几件糊涂事也是情有可原的!浪子回头金不换。等他再长大一点,或许就能体谅咱们的苦心了!”
李太后摇头:“他已经十七岁了,哪里还是个小孩?他现在已经如此荒唐,待到他亲政之后,那还得了?现在,张先生把着朝政,钧儿顶多也就是秽乱宫庭。等到张先生致仕或病亡,钧儿亲了政,那不得祸害黎民百姓,闹亡了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啊!”
陈太后愕然:“这七年来,钧儿这个皇帝当的不是挺好的么?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这些时日虽然犯了不少错。可只要他悔改了,也就罢了!百姓家不是常说么,浪子回头金不换!”
李太后依旧摇头:“可惜,他不是寻常百姓家的浪子,而是皇家天子!身为天子,便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姐姐,做出废帝这个决定,我比任何人都要难过!钧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可为了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我只能忍痛这么做!”
陈太后叹了声:“唉,我知道,你虽是女人,却有废掉钧儿的能力和手腕。可我还是请你三思!毕竟,钧儿是先皇留下的骨血!即便你看在跟先皇的夫妻情分上,也该饶钧儿这一回。”
李太后冷冷的说道:“先皇留下的骨血,可不止钧儿一个人!”
陈太后又是一阵惊讶:“你的意思,是要立九岁的镠儿为帝?”
李太后默认。
陈太后道:“钧儿十岁登基,已算是主少国疑了!好容易熬到了他十七,却要废掉他,再立一个九岁的天子!大明又要主少国疑了!”
说完,陈太后起身:“妹妹。我知道,在政事上,你远比我强。可我要劝你一句,不要轻言废立!我话说到此,听不听得进去,就由你了。”
说完,陈太后转身离开了奉先殿。
王皇后本来是去奉先殿劝李太后的。结果,李太后没劝回来,她自己倒是陪着在那边长跪不起了。
冯保的脑袋都大了!没办法,他只好去内阁值房找张居正。
恰好,贺六也在内阁值房。最近内阁这边,打算削减亲军二十六卫的饷银。锦衣卫为亲军二十六卫之首,自然难逃干系。张居正专门找来贺六和李黑九,吩咐他们安抚手下弟兄,莫要因为削减饷银而闹出什么事端来。
冯保对张居正说道:“张先生,你快去奉先殿劝劝李太后吧!李太后已经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跪了一天两夜了!”
张居正惊讶道:“李太后这是为什么啊?”
冯保压低声音道:“还不是因为皇上前天宠幸了曲流馆宫女吕妙云的事?”
转头,冯保对贺六说:“六哥,不行,你就再出一次手,密裁了吕妙云,给太后出气吧。”
贺六哭笑不得:“又密裁?难道皇上睡了谁,锦衣卫就要密裁谁?要我们再出手可以,必须要有李太后的懿旨!”
张居正道:“杀人诛心且不吉!再说了,杀人不一定就能消李太后的火!”
冯保情急之下,竟然拉住了张居正的袍袖:“那张先生速速随我去奉先殿,劝劝李太后。”
张居正连忙推脱:“我只是个臣子!怎么能解开李太后的心结呢?再说了,奉先殿除朱氏皇族外,任何人不得擅入。我是外姓臣啊!”
张居正不去奉先殿趟这趟浑水,自然是有原因的。这些年来,坊间一直谣传他和李太后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如果李太后在奉先殿内长跪不起,别人谁劝也劝不动。他张居正一去就劝动了,那不是坐实了坊间的谣传么?
冯保问:“那怎么办?张先生倒是给我出个主意啊!”
张居正道:“陈太后与李太后情同姐妹。或许陈太后出面劝说,会让李太后消气,返回慈宁宫。”
冯保现在是病急乱投医:“好吧,我这就去找陈太后。”
冯保刚要离开内阁值房,忽然,他转头对贺六说道:“六哥,你们锦衣卫好好查查吕妙云的底细!把她的祖宗八代都查个遍!查完之后整理成档,过一阵,可能会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