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弦一惊,“煌儿打人?”
忙看向煌煌,只见煌煌低着头,像模像样的脱了自己的小鞋子便进了屋,也没吭声。
小萌小声道,
“我让他给那孩子道了歉,估摸着他心里头不情愿吧……”
“你让他道歉……这些孩子都这么小,会不会太较真了?”
“别提了。”
小萌摆摆手,一边换着鞋子,一边也是颇无语道,
“哪里是我较真啊?是对方那孩子妈妈,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儿。”
“就算再趾高气昂,她又能怎样?三岁孩子道歉,她恐怕也不会太放在心上吧?不然,就是要你低声下气?”
白思弦猜想着。
双双这会儿已经醒了,到家精神就来了,见哥哥进了屋赶紧像个小尾巴似得跟了过去。
苏小萌叹了口气道,
“可不是吗?她那趾高气昂的样儿,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听她来来回回数落的就那么几句,煌儿道了歉,她还不满。”
“那怎么着了?”
白思弦显得有些焦急了,这才第一天上学就遇上这事……
“我听那女人的意思,就是想让双儿和煌儿转学,不过我也只是猜,毕竟她叽里呱啦那么多,总是有目的,既然目的不在于煌儿道歉,不在于我去承担医疗费,那就是别的了。”
“……让双儿和煌儿转学?有必要闹得这么厉害么?”
白思弦实在无法想象。
“一般人自然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地步,可那女人,我看是被她那丈夫宠惯了。”
“这么拎不清么?”
“岂止是拎不清……”
苏小萌喃喃,眼底眸光沉沉,“我进去之前亲耳听到她说孩子有人生,没人教,后来当着我的面说孩子父亲是流氓混混,所以孩子年纪小小就使用暴力……”
“……”
白思弦听了这话后,神情大变,拳头攥紧立刻道,
“到底是什么人呢?!说这种话有没有教养?!”
“教养什么的,我看那女人是没有了……”
苏小萌嘀咕了句,“所以……我就直接向幼儿园园长施压了。”
“施压?”
“他们的孩子继续在幼儿园待着,我就给双儿和煌儿办转学。”
苏小萌认真道。
白思弦看了她一眼,“你这是……”
“我不确定那女人是否存了让双儿和煌儿转学的目的,但我是的确想给那女人一个教训。”
苏小萌眸子寒光闪烁,
“时修受了太多苦,任何人在我面前说上一句他的不是,我都不能忍。”
白思弦拍拍她的肩膀,笑了一下,
“你做的对,这幼儿园要是真什么人都能把孩子送进来,那双儿和煌儿还是不要在里面念书了。”
这大抵就是在社会上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好处。
在一般家庭难以应付这样的问题时,他们却有更多的选择权。
“恩。”
苏小萌应了声,伸了个懒腰,对白思弦道,
“我进去哄哄那小家伙,估摸憋闷气憋到现在呢。”
“好。”
白思弦望着小萌起身进屋的身影,心下不无感慨。
————
煌煌进了主卧室后便没精打采的往苏小萌的大床上一趴。
头抬起,对上床头的那只蓝色维尼熊。
嘟着嘴巴伸手便把这蓝色维尼熊抱进怀里。
“爸爸……我好生气哦……”
他声音特别特别的低,唇几乎是压在维尼熊的头上闷着嘀咕出口的……
但是煌煌并不知道,他这极其小声的嘀咕却是能够直接传到殷时修的笔记本电脑里……
正准备合上电脑吃午饭的殷时修,耳机里突地传来儿子的声音,摘了一半的耳机又戴了回去。
电脑屏幕上跳出来的视频框只能看到小家伙的脑袋。
小家伙怎么了?
殷时修心下有疑惑。
然而煌太子只是闷闷的抱着维尼熊,再没吭声。
这倒是让殷时修既着急又无奈了。
时不时传来煌太子的叹气声,又着实听得殷时修很想笑。
三岁孩子竟像个小老头似得。
看护端了午餐进来,殷时修只是让人把午餐放在一边,便让看护出去了。
殷时修自个儿架起桌子,没舍得关了电脑,放在桌边上。
他一边吃饭一边听着房里的动静。
摄像头是一个礼拜前装的,接收方直接连的殷时修的账号。
饭吃了两口便听到了耳机里传来了小萌轻唤煌煌的声音,殷时修唇角轻轻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继续吃着饭,也好整以暇的看着听着……
“煌煌,起来,妈妈和你说几句话,好吗?”
煌煌摇头,
苏小萌叹气,“你打算一直都不和妈妈说话么?”
“我想和爸爸待一会儿……”
也不知这孩子心里有多少委屈,一句话说的都快哭了,话尾有浓浓的哭音……
{}无弹窗煌太子道歉完,忙抬头看向妈妈,认真道,
“他也要给妹妹说对不起!”
煌太子的执拗让园长和岳腾飞都感到诧异。
小萌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下涌起一股名为“骄傲自豪”的心情。
她其实并没有把握,煌太子一定会听自己的话率先向岳文山道歉,但煌太子还是这么做了……
摸摸煌太子的头,小萌正色看向岳腾飞夫妇,
“怀瑜已经向岳文山小朋友道歉,你们儿子身上的伤治疗所用的医疗费,我会全权承担,这些你们放心。”
“苏总不用做到这地步,本就是小……”
“事”字还没说出来,小萌便忙打断了岳腾飞,
“已经不是小事了,您太太一定要向一个三岁孩子讨个公道,我是怀瑜的母亲,自是要教他做人的道理。但是岳先生,岳太太,你们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稀松平常,可真要以成年人的角度去看,也可以评出个对错来。”
“怀瑜虽有错,可错在先的人却是你们的儿子。”
“即便如此,我依旧让怀瑜先给你们道歉,这是我们家的家教。”
“……”
岳腾飞听出苏小萌字里行间透出的恼意。
“这,这算什么道歉啊?三岁孩子能懂什么是道歉?你看他这眼神,哪里像是有半点悔意的模样?”
鞠思勤哼了声,倒是把怀里的儿子抱得更紧了。
这话一出,苏小萌这原本就已经触到了底线的耐性被彻底磨光。
她自然是从没想过要在别的家长跟前摆出自己身为大型集团总裁的架子。
说到底,在这幼儿园里,她就和除双双和煌煌以外的孩子们的父母一样,都只是为孩子操心的监护人。
然……
苏小萌看着这个趾高气昂,蛮不讲理的年轻妇人,却是思忖着……
这个牡丹幼儿园是否当真如大家说的那样好,是否值得公公走关系来让双双和煌煌有报名的名额……
如今教育早已不单单是学校老师的事情,如今教育的一半甚至大半都是直接和家长挂钩的。
鞠思勤护子心切……
可谁家的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
想来这岳姓夫妇应当也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物,不然也不至于让园长在电话里表现的那般为难。
越来越多有背景,有财富的家庭把孩子往这所公立幼儿园送,慢慢的,这所口碑极佳的公立幼儿园是否在接纳了如此多的“富二代”,“权贵后代”后,还能坚持着这所学校原本创办信念,而是朝着挂着“公立”牌子的“私立学校”靠齐?
“怀瑜再没有悔意,好过你儿子连“对不起”三个字都不会说。”
“你什么意思!”
苏小萌深吸口气,对上气势汹汹质问着她的鞠思勤,声音极冷,
“岳太太还感觉不出来么?我已经给足了你们面子,但我是真没想到,这年头有人给脸面都不懂收着。”
“……”
岳腾飞心中大感不妙。
妻子不知轻重,没能感觉到苏小萌这一上来的好言相商,但岳腾飞却是早先便知道了。
这苏小萌长的甚是可爱,肤白眼大,笑起来活脱脱像个精灵似得。
却没想到,脸色这么陡然一变,气势也是足足的,竟让人心下生出些许怯意。
岳腾飞在商场上并未和苏小萌打过交道,也没能有机会在贸易上和殷氏有往来。
但就这两三个月,关于苏小萌在殷氏下达的种种决策,他多少都有所耳闻。
这女人心里头有根底线,谁若是踏破了这根底线,她的好言好色便会立刻褪尽。
“牡丹幼儿园一直以来都被认为是首都最好的幼儿园,但我真的是很好奇,从什么时候开始,牡丹幼儿园对招生问题这么随便了……”
在一旁一直没怎么吱声的园长,几乎是突然被掉转了话锋的苏小萌给点了名。
顿时,心惊胆战的望向苏小萌,忙咽了口口水,
“殷太太,牡丹幼儿园对园内招生一直都很严格……”
“严格么?我看这么没有素质,不知分寸,胡乱叫嚣着的家长的孩子,竟也在这幼儿园里……”
苏小萌神情凛然,她悠悠的说着,而这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扎在园长的心头。
岳腾飞多聪明的一个人,只听苏小萌这一句话,他就已经意识到苏小萌想要做什么了……
“园长,您也看到了,是岳太太的儿子先无端抢了殷瑾兮的东西,并且弄坏了瑾兮外婆给她做的东西。”
“即便如此,我还是让怀瑜先道歉,不为别的,只因为我相信,无论是家长也好,还是学校的老师也好,都绝对不想自己教育出来的孩子,只凭暴力手段去解决问题。”
“可岳太太倒是好不乖张,竟是比三岁小儿来的还要霸道,这也难怪这孩子会随便抢别人的东西。”
鞠思勤忙皱起眉,
“不就是一个书包,苏总的度量就这点儿?”
“一个压根就没有度量的人说这句话,未免太过讽刺。”
苏小萌轻轻扯了一下嘴角,淡淡笑了一下,而后看向园长,
“我想,该是让教育局派人下来好好审查一下所谓的首都第一好的幼儿园了……若是名不副实,还是趁早摘了这牌子会比较好。园长,我说的对吗?”
园长整个人都懵了。
她这才是真的万万没想到。
本以为双方家长面对面能和平的解决事情,却不料,双方家长之间的火,直接烧到了她身上。
园长心下自是清楚,苏小萌岂止是殷氏集团的总裁,她的家庭背景,那绝非一般人能触及的到的。
这一张口便是教育局……
园长一点儿也不怀疑,只要苏小萌这嘴皮子动上一动,恐怕教育局真的会派人下来对牡丹幼儿园进行审查。
说到底,还真就是这个不知轻重的岳太太给害的。
“瑾兮妈妈,您放心,监控录像摆在这,事情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园长这语气突然就硬了起来,脊背挺直,正色看向岳先生和岳太太。
既然做不成和事佬,那就得有个立场,
“岳太太一定要论个对错,明眼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是您的儿子犯错在先。”
“你还想不想当园长了?!”
当即威胁的话便出口了,鞠思勤指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幼儿园园长吼了一声。
园长深吸口气,
“我虽只是个小小的幼儿园园长,那也是教育局派下来的职务,若是岳太太真的对我有很大的意见,您可以向教育局投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