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续续,又进来七八个工作人员或者康复中心老师,小会议室里很快坐满十来个人。
十分钟后,张院长示意大家安静,站起身说,“瑶馨小姐已经是第五次来我们晶馨康复中心了,而且今天早上我已经收到瑶馨小姐代表cgt集团捐助的…”
说到这里,张院长看向瑶馨,见她微微摇头,便顿了顿说,“捐助的…大笔慈善款,具体数字我不说了,总之,远远多过我们曾经的预算数字一百万!这么说吧,明年,校舍修缮、更换教学器具、建立多功能康复活动教室…这几个对我们中心来说非常重要的建设项目都不会出现资金短缺等米下锅的情况,为此,请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表示对瑶馨女士和…和江潮先生慷慨解囊资助的感激之情!”
大家开始鼓掌,很热烈。
我老脸有些红,心里却多少有些吃味。
实际上,我江潮在这件事情中根本没有出多少力,今天更是第一次来晶馨康复中心,将我和瑶馨并列起来感谢,这样真的不好。
当然,这种场合里我肯定不能说什么,只好有些尴尬地保持沉默。
又说了几句,张院长示意一名老师播放ppt,向大家做讲解。
于是,我的注意力转移到墙上那些图片、文字还有视频和音频片段上,而我的心情,也随之变得越来越沉重…
从我专业的眼光,ppt做的很粗糙,没有花里胡哨的母版,没有什么五颜六色的色彩渲染,也没有渐进渐出、百叶窗之类的切换效果。
只是简简单单将自闭症在中国,尤其是江浙地区的发病率,发病群体,目前康复中心性质的机构,以及治疗效果和对孩子成长的影响…等等这些一张张放出来,清晰而直接。
我看着,心里百味杂陈。
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女孩,穿得干干净净,坐在窗户前一动不动。
图片切换,小女孩的姿势就像用石头做成的雕塑,没有丝毫变化,而窗户外则从旭日东升,变成烈日当空,最后又是群星璀璨。
她就这样坐了一整天,似乎生下来的目的就是坐在那里,坐着,凝视外面的世界。
可,我却知道,这个缩影代表了一种情况---孩子看着世界,世界里的外人却谁也走不进她的心里,因为那里有着一个孤独的,封闭的小世界,没有人曾经进去过,哪怕…一次!
空荡的庭院,偶尔从楼里传出一些声音,满地落叶和光秃秃的大树枝杈,以及被涂抹成五颜六色的砖墙…
这一切,在此刻的我看来,显得如此凄凉。
我伸手想去掏烟,瑶馨却似乎看出我的想法,一把拉住低声说,“江大哥,这里是不能抽烟的。”
“哦,对,对的。”
我缩回手,问她,“瑶馨,你干嘛不早点告诉我?这个…心里怪怪的,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瑶馨伸手将被微风吹散的头发捋了捋,苦笑道,“江大哥,刚才已经说了,我不希望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被伤感包围,我不希望那样的。”
“可是…”我低下头,轻轻摇晃几下脑袋,“瑶馨,你就算一直不说,就算始终瞒着我,现在不还是要让我知道吗?唉,其实你真的应该提前和我说一声的,你看,我什么东西都没带,空着手…”
“没关系,”瑶馨将胳膊穿过我的臂弯,挽住,“江大哥,你愿意陪我来已经是最大的帮忙了,我很开心的。”
我苦笑,心知她并没有完全理解我的心思。
我所谓的不该空着手,不是为她瑶馨长脸,而是为我自己,为我给这些孤独症患儿尽点心意。
这时候,看大门的王娘娘已经打完电话,几分钟后,从楼里走出三个人,都是女性。
一个年龄和王娘娘差不多,五十出头的样子,身体微胖,一脸慈祥。
另外两个则目测在三十到三十五之间,穿得很朴素,应该是康复中心的工作人员或者老师。
瑶馨挽着我迎上去,主动对那个微胖的妇女打招呼,“张院长您好,其实您不用亲自下来的,我们自己上去就行。”
对方连忙摇头,上来和我还有瑶馨亲切握手,含笑道,“瑶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你的感谢之情,唉,有了你的捐款,我们明年日子可算好过多了。”
“别客气,是我应该做的。”
瑶馨轻声说,“张院长,您收到支票了?”
“嗯,收到了,今天一早就给我们送来了,不过瑶馨小姐,数目好像有些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