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沈峰一怔,下意识看向影集动作快速的合上,指向门口沉声说:“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我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秦沈峰的宿舍,思绪完全混沌凌乱,秦沈峰关门时我还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影集,脑子里充满了疑惑,从照片看秦沈峰和姜谨关系非同一般,就是说姜谨很有可能是认识我的,一直以来我始终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两年前会无缘无故卷入被诬陷的凶案,现在终于找到一丝关联。
“你手怎么了?”在楼下遇到景承。
我手里还拿着沾满秦沈峰鲜血的纸巾:“我爸他,他……他不小心划伤了手。”
我突然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景承,最终我还是选择了隐瞒,我是不想他重新再听到姜谨的名字。
“我帮你把纸巾扔掉。”景承从我手里接过纸巾。“你爸的伤不严重吧?”
我摇摇头一个人默默向前走,脑子里始终浮现出那张秦沈峰和姜谨的照片。
返回警局的一路上我一直看着车窗外沉默,景承或许是以为我太累也没多问什么,回到警局陆雨晴那边的dna匹配还要两天时间才有结果,苏锦告之凶案依旧没有进展,我借故疲惫请假休息。
回到家整个脑子完全静不下来,一直纠结秦沈峰为什么会认识姜谨,从他合上影集的举动以及神情,明显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越是想的多越是心烦意乱,两天后回到警局我看见站在二楼和陆雨晴交谈的景承,他们说了一会后向化验室走去,我趴在方向盘上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之景承。
我换好衣服走进化验室只看见陆雨晴:“景承呢?”
“他去会议室了,还有一个小时dna匹配结果就出来了。”陆雨晴正在专心致志往试管里滴入溶剂,回头看我一眼。“听说你请假了。”
“有些累想休息一下。”
“你气色好差,要不多休息几天。”陆雨晴关切说。
“没什么影响,案子还没破心里静不下来。”我笑了笑回答,看见陆雨晴一脸认真摇晃手里试管很好奇问。“你是法医,什么时候开始干化验的活了。”
“你以为我想啊,景承让我从血渍中提取dna样品,非要我亲自做。”陆雨晴笑着抱怨。
“陆检,尸检报告出来了吗?”一名警员站在门口问。
“出来了,我去给你拿。”陆雨晴站起身对我说。“你先去会议室,一个小时后我把匹配结果送过去。”
我点点头等陆雨晴离开后也打算出去,无意中瞟了一眼她正在提取的dan的纸巾,沾满鲜血的纸巾有些眼熟,最近也没有新的证据需要化验,不明白景承为什么如此重视要让陆雨晴亲自提取。
我有些好奇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展开那张纸巾,当我看到纸巾边角的图标时整个人瞬间呆滞,那是警校的校徽,这是秦沈峰割伤手时我为他擦拭的纸巾,当时景承说帮我丢掉,没想到他竟然悄悄带回来,而且还让陆雨晴提取上面的dna。
景承在调查秦沈峰!
我猛然抬起头震惊的张开嘴,赫楚雄单独和景承交谈之后他的反应就很不正常,之前还突然聊起家常,现在细想他只不过是抛砖引玉想从我口中了解秦沈峰。
他根本不是陪我去警校参加校庆,而是为了接触秦沈峰,这就是景承一直隐瞒着我的事。
很显然赫楚雄和景承交谈的内容一定和秦沈峰有关,包括指名道姓让我出席校庆也是赫楚雄的安排,好让景承有机会看到秦沈峰,可让我想不通的是,景承为什么要隐瞒我。
以我和景承过往的经历,他为了我可以毫不犹豫牺牲自己,一个能托负性命的同类还有什么事不能说,他大可开诚布公直接说出来,我一定会和他一起把事情真相查清楚。
除非……
我捂着额头在化验室来回走动,除非除了秦沈峰之后还有其他事,赫楚雄不想我知晓我还能理解,但景承都对我隐瞒只说明这件事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到底什么事是不能让我知道的呢?
下课后诺大的教室里只剩下我和景承以及收拾教案的秦沈峰,我猜到和他见面不会轻松,但没料到会是一场针锋相对的暗战。
“爸。”我试图缓和气氛。
“这里是警校,轮职务你可以叫我秦教授。”秦沈峰头也没抬。
“有一年多没见您,您身体可好?”我走过去帮他收拾。
秦沈峰固执的抢先拿走我面前的书,向我伸出手:“秦警司,欢迎你回警校。”
他和我之间仿佛总有一条无法看见的鸿沟,他虽然向我伸手可如此正式的见面方式却如同把我推到千里之外。
我无奈的握住秦沈峰的手,他甚至都不愿意和我过多的客套,礼节性握手后转身离开,他和景承擦肩而过时停留了一下,上下打量景承欲言又止半天只说出三个字。“好,很好……”
秦沈峰的背影在我视线中显得落寞苍凉,我颓然的坐到教室中仰头无奈的长叹一声,景承坐到我身边:“你们父子关系势同水火啊。”
“我好像告诉过你,我最开始的理想是当作家,比起现在的秦文彬警司,他更希望看见我成为秦作家,可惜事与愿违我成为他最不想看见的人。”我把头仰靠在椅子上闭目苦笑。
“他也是警察,为什么不想让你当警察?”
“94年睦州碎尸案、97年台城连环杀人案、99年新余大劫案、05年蚌城密室杀人案、09年夜魔屠夫案还有12年……”我抬手指向讲台娓娓道来。“太多了,他经办过的案件档案能堆满讲台,如果他肯留在刑侦一线的话现在估计官职不会低,他从警三十余年从未有罪犯从他手中逃脱,可就在刚才,两名劫匪当着他学生的面狠狠打了他一巴掌,他甚至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这事你真不能怪我,你爸一上来就打算大义灭亲,我只不过断了他念想。”
“他为了查案连我妈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一生都奉献给了那身制服,他真要大义灭亲我一点都不奇怪。”
“你不是说没见过你妈吗?”
“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他找我长谈过一次,那也是我第一次听到他提及我妈。”我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缓缓说。“警察是高危职业,我妈身体本来就不好加之担心他的安危久病成疾,最后弥留之际他还在外地追捕办案,等到凶犯落网时他接到我妈病故通知,此事是他的心结直到现在都郁结难舒,妈走了以后他申请离开刑侦一线调来警校。”
“他不希望看见你以身犯险,就如同曾经你妈担心他那样。”景承若有所思点头。“他是什么时候到警校的?”
“我高三的时候。”
“你高三……就是十年前。”
“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好奇,随便问问。”
我和景承在教室聊到很晚,接下来几天因为校庆我的日程被安排的很满,秦沈峰自从调到警校后就搬到学校教职员工宿舍,好几次打算去看看他但因为各种事分不开身。
校庆办的很盛大,但对秦沈峰似乎没有任何影响,他每天还是按照课程安排上课,而景承总是准时出现在他的课堂上,好在两人并没有再发生战争。
在警校的最后一晚我推掉所有安排去了秦沈峰的宿舍,看见我的到来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热情,开门后就独自回到房间坐在桌前翻看影集。
我倒了一杯水送到他面前:“爸,明天我就要回去了。”
“跟你来的那个人是谁?”秦沈峰头也没抬。
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介绍景承,他是没有名字并且不存在的人:“他,他……”
“我见过他。”秦沈峰转头目光犀利。“在公安部的a级通缉令中,堂堂二级英模的秦警司竟然和一名在逃通缉犯在一起,真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啊。”
“爸,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告诉我,应该是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