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幅画真正的含义就能找到凶手。”景承意味深长笑了笑,目光又落到牧师身上。“你一直坚信是神的仆人,在我看来你非但不合格而且同样也亵渎了你信奉的神。”
“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牧师问。
“你知道画中见的人是谁吗?”
“耶稣基督。”
“你凭什么知道他是耶稣基督?”景承笑着反问。
“因,因为……”牧师支支吾吾了半天回答不上来。
“因为你对这幅画的认识和了解全是通过书籍,书中说是耶稣基督所以你就认为是。”景承帮牧师回答。
“难道不是?”苏锦应该听出景承的言外之意。
“《最后的审判》原画是一副壁画,而在这处教堂却被安置成天顶画,在教义中十字架是圣物代表了神,但问题是这幅画悬置天顶摆放,十字架便是倒立。”景承手扶着长椅背上笑问牧师。“你应该清楚倒十字架意味着什么吧。”
“恶魔的标志!”我抬头看向头顶的画像。
“你认为围绕十字架圣物的是无翼天使,但这些天使守护着的却是倒十字架,天使又怎么会守护恶魔的标志,不过你好好想想,在你的宗教中,不刚好有没有羽翼的天使吗。”景承轻描淡写说。
“堕天使!”牧师额头渗透冷汗。
“由堕落天使守护的倒十字架,你现在应该明白画中间那个是谁了吧。”景承露出意犹未尽的笑容。
牧师的身体抖动一下,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若不是苏锦搀扶住他险些跌倒在地。
“你说的没错,这幅画的确叫最后的审判,但裁决审判的并非是你信奉的神,而是恶魔主宰的末日审判,这幅画代表着毁灭和死亡,你在教堂的天顶之上供奉着黑暗的恶魔,以及由恶魔所统治的地狱,你还认为自己是合格的仆人吗?”
“我,我真,真不知道。”牧师六神无主。
“你当然不知道,凶手也猜到你不会发现画中的秘密。”景承看向我们神情突然变得严峻。“画面的下方是地狱,其中便有冥河摆渡人,你们仔细看看船上有几个人?”
我们抬头仔细辨认后苏锦说:“三个。”
“那你们再看看船的下面是什么?”景承问。
陆雨晴瞪大眼睛看了良久眉头一皱:“船的下面依稀好像有三个箱子。”
“三个箱子?!”我一怔顿时震惊张大嘴。“葛家三兄妹的灭门凶案中,死者被摆放成冥河船夫的造型,在凶案现场的船只上发现三名死者,而其他的家属被装入木箱沉入海底,这,这画中场景和凶案一样!”
“画中还有剥皮的内容,你们仔细看船上的人,后背都是没有皮肤的,还有……”苏锦也看出端倪大吃一惊说。
“不用找了,目前发生的三起凶案过程全都巧妙的隐藏在这幅画中,画中还有很多留白的地方,这是一幅没有完成的画作,凶手原本是打算把剩下的行凶过程全都画上去。”景承打断苏锦很肯定说。
“画这幅画的就是凶手!”我恍然大悟,连忙转身问牧师。“这幅画是谁画的?”
牧师显然被我们之间的交谈震惊到,呆滞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杜织云。”
郊区教堂的琉璃玻璃在警灯的照射下闪耀出五光十色的光芒,高耸的尖塔和拱门以及绘有圣经故事的花窗,让我们不约而同想起陈贤留在血墙上的画。
警员封锁了教堂所有出入口,开门出来是一位戴着小巧眼镜的牧师,他用诧异茫然的目光来回打量我们,很惊讶为什么大批警察会出现在这里。
“认识这个人吗?”我拿出陈贤的照片递到牧师的面前。
牧师接过照片在灯光下辨认,很快点头回答:“可怜的孩子,每一次到这里来他都能找到心灵的慰藉,他是我见过最虔诚的信徒之一。”
“为什么在调查报告中没有陈贤到过教堂的报告?”我沉身问身边的警员。
“排查范围锁定在陈贤身边接触过的人,没,没想过……”
“典型的惯性思维,先入为主认为罪恶就隐藏在陈贤的身边,而教堂是光明的地方,他们没想到也是人之常情。”景承心平气和替警员解释。
牧师招呼我们进教堂,把照片还给我时还很关切陈贤:“他,他怎么了?”
我们相互对视,发现这个问题在牧师面前很难回答,毕竟在牧师心中陈贤是可怜的弱小,苏锦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最近接连发生连环灭门凶案,到现在被杀的人已经十七名,警方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陈贤参与并且亲手实施了行凶。”
“杀,杀人?”牧师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看着我们。“这,这,这不可能啊,他性格虽然孤僻可却是很温顺的孩子,怎,怎么会去杀人?”
“这也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和陈贤参与行凶的还有另一名凶犯,警方怀疑这名凶犯和教堂有关。”陆雨晴说。
“这更不可能。”牧师的声音立刻变得坚定。“教堂是导人向善的地方,这里传播的是善与美,绝对不会藏污纳垢。”
“教堂里可有弹奏过忏魂曲?”我追问。
“忏魂曲?!”牧师更加震惊,连忙摇头否定。“忏魂曲的本意是让信徒忏悔自己罪过,可是因为有些信徒曲解了忏悔的意义,盲目的认为死亡是一种解脱从而轻生结束自己生命,要知道在诫律中自杀和杀人都是极大的罪恶,自杀被视为受到恶魔的蛊惑从而屈服黑暗,教堂又怎么会弹奏恶魔曲。”
“忏魂曲表达的是忏悔自己罪过,我们在陈贤住处发现他极其沉迷这首曲子,由此可见他会经常忏悔,我们推测陈贤忏悔的地方就是教堂,他在忏悔的过程中有没有提及杀人的想法和计划?”陆雨晴问。
“牧师和信徒之间有契约,而缔造契约的便是神,不管信徒忏悔的内容是什么,牧师都不能向他人透露,作为神的仆人,我能做到是引导信徒直面自己的罪恶,努力感化这个迷途羔羊,使之悔改愿意自首。”牧师摇头说。
陆雨晴还想追问下去,牧师抬手打断了她:“事实上陈贤从来没有向我忏悔过。”
“教堂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牧师吗?”苏锦问。
“这座教堂只有我。”牧师推扶鼻梁上的眼镜继续说。“陈贤和其他信徒并不一样,我曾经和他交谈过很多次,但发现他虽然来到这里,却并没有像其他信徒那样敞开心扉,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到现在,我从来没有听到他说过一句话。”
“他没说过话?”我眉头紧皱。
牧师点头指着教堂最后一排椅子告诉我们,陈贤从第一次出现在教堂后就一直坐在那里,而且从那以后风雨无阻每天黄昏都会来,但他和其他信徒截然不同,只是一个人默不作声呆坐在那里,牧师试图和他交谈但从没成功过。
在牧师眼中陈贤是迷途的孩子,如同对其他信徒一样牧师传播福音,虽然从未得到过陈贤的回应,但牧师认为陈贤在教堂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陈贤总是黄昏的时候来,说明他从屠宰场下班后就来教堂,那么他每天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苏锦心思缜密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因为我并没有住在教堂。”
“很遗憾,陈贤来这里并不是信奉你的神。”好久没听见景承的声音。
“你说什么?”牧师一脸愕然,声音很坚定。“他虽然没有和我交谈,但并不代表他没有信仰,只不过他是用另一种方式感悟主的福音。”
“是啊,他的确有信仰。”景承即便在教堂也一如既往的刻薄。“他是来朝圣的,只可惜他所臣服的却是恶魔。”
“这里是教堂!”牧师加重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