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相携着往木梯上爬去。
堪堪要上八层塔心室了,我身后忽然传来隆隆的闷响,下意识地快走了两步,就见身下七层塔心室的屋顶,如同自动门一般,瞬间合在了一起。
得,这下没退路了。
有了第七层的经历,我俩信心倍增,也不再像先前那么畏首畏脚了。
我甚至怀疑,师娘他们把这机关塔说得神乎其神的,会不会夸张了些。
八层塔心室的机构和布置,几乎和七层相同,只是空间更小了些。
一盆张牙舞爪的古怪盆景,被放在通往顶层塔心室的木梯上。
我叫不出名字,只觉得那盆景中的树看起来黑黢黢的,竟像是铁做的。
这盆景摆在这么明显的地方,显然大有文章。
我俩也不敢靠近,小心翼翼地绕过它,就想往木梯上走。
屋里不知怎地,忽然划过一道耀眼的闪电。
我和谢绝面对面站着,我见他身后的木墙上,竟映出个远古巨人般的巨大身影。这身影拎起铁锤般的重物,往谢绝影子上的脑门砸落。
“噗!”
我还没来得及提醒,谢绝在我眼前,脑浆迸裂,惨叫着,想要上来抓我的手。
我吓得哇哇大叫,急忙后退,就见那巨大的身影,又一次手起锤落,如同舂臼一般,将谢绝的影子,连同他的人,在我面前,砸了个稀巴烂。鲜血溅了我一脸。
我吓得浑身颤抖,紧紧贴在木墙上,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忽然,手心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慌忙收手,往前一个趔趄,刚好扑倒在那盆铁树盆景上。
铁树枝干坚硬无比,我这一下扑倒,身子正好压在树冠那削尖了的杆子上,顿时被扎了个透心凉。
一股股鲜血,顺着铁树的树身,汩汩地往树枝、树叶上蔓延开去。
整棵铁树,被我的鲜血,染成了一株血树。
真实的刺痛感,让我几乎呼吸不畅。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个格外眼熟的身影,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慢慢悠悠,冲我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道沾满了鲜血的玻璃刀子。
我脑子嗡地一下,顿时浑身冰冷——那个人,居然是我自己。
谢绝苦笑道:“你小子下脚怎么没个轻重?这下好了,都不知道触怒了哪位爷爷。”
我还嘴道:“他娘的谁踩的还不一定呢。你少贫嘴,快想想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我俩脚下的地板,如同地震一般,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两人收脚不住,纷纷倒地。
这时候,我们就听头顶轰隆隆地,传来一连串震天动地的巨响。
那声音听起来,如同千军万马奔涌而来,又如黄河泛滥奔流而下。
谢绝脸色唰地变得苍白,结结巴巴地道:“该……该不是山崩了吧?”
这家伙还真是乌鸦嘴。我俩相互扶着站起,就见自己根本不在塔中,而是在进水洞之前的半山腰上。
头顶巨大的山岩,如同黑压压的乌云一般,冲我俩快速滚落下来。
我俩抱着头,急忙往山腰上,突出的山岩下躲去。
我边跑边道:“你不是会法术么?这山崩多半是假的,你快念法术,把咱们从幻觉里救出去!”
谢绝边拉着我躲进山岩,边骂道:“我救你奶奶个腿儿!《岣嵝神书》是驱邪除魔的,不是变戏法的。这山崩肯定是墨门的老祖宗用厌胜术弄出来的,我可对付不了!”
说话间,我俩眼前骤然一黑,如城墙般厚实的山石阵,轰隆隆压了下来。
山石相击迸出的粉末,如同激射的子弹,打在我俩脸上,针扎一般的真实,疼得我俩哇哇怪叫。
只是几秒钟的工夫,我俩已经被重逾千斤的山石,结结实实压在了身下。
密闭空间的压抑感和窒息感骤然涌来。
我想用手去搬头顶的碎石,被谢绝慌忙拦下。他怒喝道:“找死么?这石块这么垒着,未必就会砸下来。你要动了一块,还指不定啥情况呢!”
我喘着粗气喝道:“难道就呆在这儿等死?”
见我就要看右手食中两指,谢绝拍开我的手,咬牙道:“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很艰难地从身后挎包里拿出两张符纸,想了想,趁我不备,往我脸上刮了些血液下来,往符纸上唰唰写了两道古怪的符。
他深吸了口气,伸出右手食中两指,竖在唇边,小声念叨:“一山轻二山重,谨请六丁神六甲神,左拘山右拘山,两手举起太行山……”
我见他摇头晃脑的,皱眉道:“你这念啥呢?”
谢绝被我打断,有些懊恼,冷冷地道:“拘山压顶咒。天晓得管不管用,总得试试。你别再打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