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得出来,爷爷病危,高晓燕是真的伤心,毕竟自小她就陪在爷爷身边,父亲常年在国外,爷爷即是爷爷,又像是爸爸,教了她很多商界的事情,所以高晓燕对爷爷,亲情还是浓厚的。
爷爷的眼中,也流露出对高晓燕的心疼,一边虚弱地安慰她不要伤这种徒劳的心,一边叮嘱她好好与我相处,相互扶持守护高家,绝口不提让她全权代理董事长之职。
高晓燕慢慢收住哭声,悲伤迷离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她狐疑地问爷爷,“那以后公司有大事,我跟钟晴,由谁决定?”
爷爷看着她,眼神渐渐清明,“我还没死,你就急着要权吗?”
高晓燕慌了一下,急忙解释,“不是的爷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问这段时间,外面的局势一天一个样,我是担心慕睿轩又搞起什么事端,如果我跟钟晴的处理方法相左,最后应该听谁的?”
我冷笑了一下。
表面上看,她这是来要尚方宝剑的,可实质上,她还是在打探爷爷有意让谁当做高家的继承人。
没想到,经历了一次钟家的遗产之争,如今回到高家,我又要面临一次。
命运,总是惊人的相识。
爷爷听了高晓燕的解释,淡淡地笑了。
就连我都明白的事情,爷爷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尔虞我诈的人,心里何尝不明白?
“你放心晓燕,我已经拜托了李牧,这段时间让他费点心,给我们高氏当一段时间的免费顾问,如果你跟晴晴遇到难题,相信以他的阅历和能力,会处理得当的。其他的,等我出院再从长计议吧。”
说完,爷爷闭上了眼睛,惨白的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神色。
高晓燕站起身,脸上的悲伤已经不见了,毒辣的眼睛,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嘴唇无声地张启。
我看得出来,她说的是,“走着瞧!”
我没心思理会她的挑衅,走到窗边,拉上窗帘,又将灯光调暗,然后坐到沙发上,守着爷爷,闭目养神。
高晓燕无趣地站了一会儿,看爷爷真的睡着了,招呼也没跟我打,轻轻走了出去。
我睁开眼,望着床上熟睡的爷爷,心中一片茫然。
我伤心地回到病房,坐到爷爷的床边,眼泪止也止不住。
我又想起了奶奶当时生病的情形,她每一次艰难的呼吸、无力的话语,历历在目。
一瓶药水输完,爷爷动了动手指,慢慢睁开了眼睛。
“爷爷,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我忙弯下腰,俯过身子,轻声问道。
爷爷缓缓地点了点头,眼睛无神地寻着我的声音望过来,看清楚是我,他张开嘴,像是要说着什么,但面上的呼吸罩却妨碍了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赶紧把呼吸罩摘下,耳朵贴过去,“爷爷,您要说什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喊医生,您再等一会儿。”
说着,我转身就要跑出去喊医生,没想到,爷爷竟伸手抓了住我的手腕。
虽然他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但我却仍能感觉到他的那份坚持。
我连忙回过头去,疑惑地看着爷爷。
爷爷定定地看着我,张了张嘴,黯哑虚弱的声音传来,“晴晴,先别走,听爷爷说两句话。”
“好,爷爷,我不走,我听您说。”我坐回到床边,趴在爷爷耳侧轻声安抚他。
爷爷看我回来,这才松开手,缓缓地说:“晴晴,爷爷怕是不行了……”
“爷爷,您别这么说,医生说了没有大碍,您只要好好静养着,不动怒,不操劳,过一阵子就好了。”我急着打断爷爷,不想让他说这么丧气的话,这样会没了斗志。
爷爷微皱起眉头,艰难地摆了摆手,“不要打断我,听我说完,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这一次,恐怕是抗不过去了,如果我有不测,你记得,一定要去找我的遗嘱,我把,我把高家,留给你了,以后,不管是你姐姐,还是钟家、慕家,凡是要伤害我们高家的,你都不要再念旧情,一定要守住高家,能做到吗?”
我愣住了。
我没想到,爷爷跟我说的,竟会是这个。
他这是在交待后事啊。
我刚刚止住的眼泪,一下子又流了下来,我泣不成声地握住爷爷的手,“爷爷,您这是说什么呢?您不会有事的,以后我不会再惹您生气了,你说什么我都听……”。
“你要是真听我的,就答应爷爷,跟李牧订婚,你爸爸身体不好,接不了公司,但高氏集团不能没有男人,否则你们俩姐妹会被人欺负的。李牧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会全心全意地帮你的。”爷爷轻轻抚摸着我的手,小声与我商量。
是啊,在这个社会,不管女人如何强势、如何能干,说到底,却还是男权社会,身后没有男人坐镇,会被多少虎视眈眈的人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