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不疾不徐的向北行驶,吉南城已经在钢蛋的视野之中。
车后座上的赵扬微微闭着双眼,还在思考着大海说的话。
平心而论,他对社工党没有恶感,恰恰相反,和国民政府那帮人相比,其实他更愿意和社工党亲近。
但要说到加入社工党,他真的没有考虑好。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陆婉媚,还有大观运输、大观剧院和两个码头,现在跟着他吃饭的人少说也有一千多。
有些事情,他不能不慎重。
“钢蛋”
赵扬在心里轻轻叹息着,说道:“这次在采石岗见到大海的事情,不要往外说。”
钢蛋机灵,在观后镜里看了赵扬一眼,问:“大哥,咱见大海了吗?”
赵扬笑了。
没有着急着回家,赵扬让钢蛋开着车又去两个码头转了一大圈,半路上还买了一些糕点,一直捱到天擦黑,才回到家。
进了家门,却听开门的二狗子说:“大哥,有个客人来找你,等你一阵了。”
“是夏会长吧?”
没有今天和大海见面的事,参加一下夏言民所说的欢迎酒会,对赵扬来说也无不可,但在山上和大海一席谈,他本心里就有点抵触和国民政府相关的一些东西,这才绕到这么晚回来。
他以为,夏言民应该能够理解他的这番心思,却没成想有人在家等着。
“不是!”
二狗子摇摇头,迎着赵扬略显诧异的眼神,嘿嘿笑道:“不过也是老熟人,你见了肯定认识。”
所谓熟人,是二狗子他们都熟悉——他们每次出车去泰南城,都能见到这位——但赵扬跟这位客人见面的次数还真是屈指可数。
“赵大当家的,没想到是我吧!”
负责泰南城最后一道哨卡的上尉军官项怀山一身戎装,等候在客厅里的他,看见赵扬进门,哈哈笑着迎了上来。
“老实说,我是真没想到。”
赵扬跟他握握手,请他坐下。
原来留这里陪着项怀山说话的陆婉媚给他送上一杯茶,说道:“项长官等你一阵了,你们聊,我去前面剧院看看。”
有客人在,她这个没有名义但有实质的女主人责无旁贷的要陪着说说话,免得怠慢人家,但她今晚在剧院排了曲目,再过半小时就该登台了,赵扬再不回来,她可就要犯愁了。
给她一个辛苦的眼神,赵扬目送她款款离开,这才问项怀山:“项长官,您这是调回吉南城了?”
“还不确定,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项怀山说道:“今天我是跟着崔士杰委员长他们一起回来了,就带回来一个班的士兵,勉强充当警卫班。大部队没动,我也不好说上峰怎么安排。”
赵扬笑着说:“那可真是遗憾,还指望着你在泰南城那边多多照顾呢。”
“瞧您说的!”
项怀山哈哈笑道:“就算我离开了泰南城,那边那帮龟孙子还能不给老子面子?没事,您的车队到那边提我的名字,一样好使!”
赵扬含笑点头。国民政府方面,他唯独不怎么讨厌的就是这个项怀山;这倒不是因为他的车队每次去泰南城,项怀山多有照顾,最关键的一点在于,他已经知道,当初日军进城,项怀山的部队是最后迫于无奈撤离的,这
是条血性汉子。“崔委员长回来了,吉南各界贤达受命于日本人,搞了一个欢迎酒会,我在那边看见了赵大当家的名字,却没看见您的人,想来您是不乐意跟这帮人瞎掺和。我也烦,就一帮玩官的,说那些问走走的废话,
有什么意思。”
项怀山嘿嘿笑着说:“干脆,我就溜出来,来您这里讨杯水酒喝。”
赵扬哈哈一笑,说道:“水酒你就别喝了,好酒管饱!我把钢蛋和栓柱都叫来,今天你喝不醉不让走!”
项怀山也乐了:“还让我走?我今天就住你这儿了!”
六点半钟开始的欢迎酒会,场面上的节目已经结束,该讲话的全都把话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