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没有直接返回货仓,出了酒馆的门之后,就抄另外一条路,直接返回了码头。
码头上的情形还不见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因为恰恰到了午餐时间的缘故,忙活着的人不是很多。
一些相熟的商人看见老唐,都热切的凑上来,想要多说两句,套套近乎,但老唐根本无暇跟他们寒暄,四处作揖,快速的穿过码头上的卸货区,直奔一条停靠在岸边的大船。
“老唐?”
大船船头上,有两个粗壮的汉子站在那里把守着,见老唐上来,都有些意外。
“出了点事,急着找马老大!”
老唐朝着船舱禁闭的舱门瞅了一眼,急匆匆的问道:“他们还没开完会?”
一个汉子努努嘴,说道:“还吵着呢,不信你听听”
老唐已经听见了,船舱里正有一个大嗓门在那里嚷嚷着什么。
“那也不能等了!事情紧急!”
他给两个汉子抱抱拳,径直上前,连敲门都没顾上,直接就进去了。
船舱得有正常人家两间房那么大小,船舱中心摆着一张长桌,八大房房主们分别坐在长桌两侧,长桌的尽头却是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一身白衣,胳膊上缠着黑袖章,正是六爷的遗孀,码头上人称大奶奶的那位。
嚷嚷着的那位,五十多岁年纪,一身彪悍气息,敞开的黑绸缎子大褂下面,别着两把盒子枪,是大房房主周云强,他看见老唐闯进门,脸就耷拉下来了,呵斥道:“大奶奶组织八大房房主开会,你老唐一个账房进来干什么?”
“大奶奶,有点急事找马老大!”
老唐先给大奶奶作揖告个罪,又朝周云强笑了笑,这才凑到马松马老大耳朵根上,小声说道:“马老大,我在后门那边看见刘超提着汽油桶摸进咱们货仓了,还带人抬了一具皇军的尸体。”
“什么?”
马松当场爆了,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对面的闫计本喝道:“姓闫的,你想坑死我们大家伙吗?”
赵扬的概念里,凡事无利不起早,人家社工党提供了这么多有用的信息,说不准到真动手的时候,还有用得上人家的时候,人家费心费力,当然是要有所图啊!
利益这种事,提前谈好才是关键,等到尘埃落定了再谈,有些话不好说,有些事可能也不好办。
大海和老唐对视一眼,无声的笑了,老唐说:“赵大当家的您”
话没说完,单间门哗啦一下就被推开了,栓柱箭步闯进来,急急火火的说道:“大哥,货仓那边不对劲。”
“嗯?”
现在谈的就是码头,码头上最重要的部分之一就是货仓,货仓不对劲,那岂不就是码头不对劲?
赵扬眉头一皱,起身到了窗边,远远的就看到了十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顺着后门摸进了货仓区域。
打头的那人,穿着码头上打手们差不多统一的服装,手里拎着一个铁桶,后边还有足足十个人,却是穿着统一的白衬衫、黄裤子、黑皮靴——诡异的是,后边这十个人还抬着一个身穿日军军服的人。
被抬的那个身体软塌塌的,任人摆布,不是死了就是昏迷。
“刘超!”
老唐叫出一个名字,补充说:“刘超是闫计本的手下,怎么偷偷摸到马松的货仓来了?”
赵扬心里一激灵,问道:“闫计本的人不能来?”
“正常往来是没事,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对劲。”
老唐仔细判断了一下,说:“我看这小子没安好心,手里提的该是一个汽油桶。”
“要出事了!”
不需要任何推理甚至思考,赵扬直接作出了判断,说道:“大海,你先送唐先生回去,注意别让人家注意唐先生来过这里。见机行事!”
大海很警醒,问道:“赵哥,你怀疑闫计本派人过来放火?”
“不只是放火!”
赵扬说:“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会儿日本人也快来了,就等着这边起了火,日本人开始出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