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吞了吞口水,低头不敢看爷爷。
“这次你要是再跑,我就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骂了一句,爷爷拿着菜刀,抬头看了看天色,快步走出了院子。
我不知道爷爷这是要去哪儿,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是害怕爷爷杀了我。
我想跑,可是又不敢跑。
其实,十几年来,爷爷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我怕爷爷拿着菜刀出去跟人拼命,可是又不敢跟出去看,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窗外传来了二狗子的声音。
二狗子很小声地喊道:“柱子,你在屋子里吗?”
我赶紧点头颤声说道:“在,我在呢,二狗子。”
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刚才我以为我差点就死在爷爷手里了,现在看见二狗子,我害怕的情绪终于释放了出来。
我抽泣着抹泪,二狗子听见我哭了,问道:“柱子,你咋啦?”
回忆起十几年来爷爷对我的照顾,我哭着说道:“我爷爷刚才拿着菜刀出去了,他说他出去有事儿,我不知道他出去干什么,我怕他跟人拼命,二狗,你能不能去帮我看看,我不想我爷爷出事。”
“唉。”
二狗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刚才我在村子里听别人都在背后说你爷爷的坏话,说你爷爷虐待你,打了几十年光棍儿,捞了尸体也不还给别人,不知道是不是看着女尸年轻貌美就冒出了想要侵占女尸的想法。”
“不,不是,我爷爷昨晚没有捞女尸。”
“真没有?”
“嗯,真没有。”
“那好,那我现在就出去看看你爷爷到底去了哪儿,等会儿回来再跟你说话。”
二狗子说完话就走了,我们村子并不大,我以为二狗子去了很快就会回来,可是一直到中午,二狗子都没有回来。
快要下午一点的时候,二狗子终于回来了,他从外面喊着跑进来,喘着粗气说道:“柱子,不好了,这么大的太阳,你爷爷拿着一把菜刀站在村子中央水井那儿,一站就是几个小时,一动不动看着井里的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爷爷“啪”的一巴掌拍在了西装男的手背上,鼓圆了眼睛瞪了他一眼,右手放在我后脑勺推了一把,怒道:“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你给我进屋去。”
我往前跌走了两步,害怕的回头看,发现爷爷和大家正看着我,爷爷看我停下不走,火急火燎地走过来拉着我往屋里走,打开我的房间一把将我推了进去。
“爷爷!”
我扑上去时,爷爷已经把房门关上了,外面传来了铁链的响声,爷爷愤怒说道:“娃子,你给老子老实呆在屋里,你要是敢跑出来,老子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听见爷爷的话,我顿时就不敢再发声了,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一样,身子也不停的抖动。
以前很少看见爷爷这样,我觉得现在的爷爷好可怕,爷爷真想留住女尸害我吗?
爷爷锁上门出去到院子里又跟那城里人吵了起来,我屏住呼吸悄悄走到窗户那里往外偷看。
西装男说道:“老大爷,你不能这样虐待孩子!”
爷爷说道:“我家的娃,关你啥事?”
西装男可能也是被爷爷刚才对待我的那副模样给吓到了,他脸上泛红,声音也小了下去,拿出了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说道:“行,你家的娃我管不着,我妹妹的尸体你总该给我,你放心,你把我妹妹的尸体交出来,捞尸的钱我不会少你。”
这次,爷爷并没有立即再说话,而是皱眉冷着脸看着西装男,看了一会儿,正当大家都觉得奇怪的时候,爷爷走到墙角把放在那里的锄头拿在手上,急步来到西装男面前,吓得包括西装男在内的人都连退了好几步。
西装男害怕说道:“你,你想干什么?”
爷爷愤怒说道:“老子说了,老子没捞你妹妹,你要是再呆在这儿碍事,老子一锄头把脑袋给你砸个稀巴烂!”
道士这时候站了出来,旁人都吓的不行,他却仍有三分不惧,“老头儿,你等着,你刚才不是叫我们把证人找来吗,我现在就去找,等会儿证人来了,看你还有啥好说!”
说完,道士出门去了,好几个村里人也跟着一起去了。
看那道士的背影,我隐约想起了一些事情。
其实这道士,我以前见过好几次,他也是吃捞尸这一行的饭,在我们这一段的黄河有些名气。
真要计较起来,他跟爷爷还是同行,不过,别人干的事儿却跟爷爷不一样。
他姓张,叫张大衡,我们这一带的人都叫他捞尸道人。
爷爷捞尸,那是在河面上找到尸体才能打捞,而这位张道长不同,他有一个绝活儿,谁家里要是淹死了人,找到他把死者生前穿过的一件衣服连带生辰八字一起交给他,他找一把扫帚,然后把衣服和生辰八字一块绑在扫帚上,叫人撑船到黄河上把扫帚丢到水里,扫帚顺水飘走,最后停到哪处水面上,尸体就在水下。
以前,我见过他用这个法子捞尸,说也奇怪,那河水明明就是流动的,可是扫帚到了尸体所在的水域还真就停了下来,动也不动,而且有一次,扫帚顺水飘远了竟然又逆流飘了回来,停在了尸体所在的水面上,堪称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