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当初太草率

“我要说的,今晚都说完了。今后,我也不会再因为这件事找你。孙蔓,夫妻这么多年,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阴险的事,你大可以放心。可是,离婚的事,我不会放弃。既然我们不能安安静静地离婚,那就找律师沟通吧!你也不用再提醒我,我会因此失去什么,我说过了,我失去的东西已经无法追回,现在拥有的这一切,得到或者失去,于我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话,我就说这么多,你是个聪明人,你一直都很聪明,我相信你会想明白!不过,我想让你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和苏凡从来都没有关系!”霍漱清说完,起身离开小楼。

孙蔓捂住脸,无力地坐着。

夜色下,霍漱清开车返回信林花苑的家,不知道是因为在墓地里和父亲说了自己心里的话,还是什么缘故,他的心,觉得平静了许多。或许,很多事,跳出来了,就会看的更清楚,也会更洒脱吧!

是啊,最重要的已经失去了,他还有什么害怕的呢?

孙蔓看着眼前的离婚协议,心里却滋味难辨。

假期过后,苏凡独自搬回了自己原来的住处,开始了自己和女儿的艰辛生活。而这一切,没有人知道。

覃逸秋得知苏凡搬走,也没说什么。毕竟那是苏凡自己的事,她能做的已经都做了。一场意外引发的故事,似乎在这里划上了句号。

然而,大家都以为的句号,其实只是一个逗号而已,新的一段生活,在交织着苏凡的艰辛和梦想的时候,开始慢慢走来。

念卿满月了,没有了覃逸秋的帮忙,苏凡必须自己出门去采购。她原本身体就不太好,经过了这一次生产,又没日没夜地照顾孩子,整个人显得极为虚弱,经常是大汗淋漓。还好念卿尽管是早产了一些日子,黄疸什么的都很正常出现然后消退,唯一的麻烦就是nai水不足。苏凡从网上查了很多办法来帮助自己,在折腾了一段时间后,总算是解决了这个问题。

满月后,念卿要去打防疫针,苏凡是外来人,没有本地户口,不管她用真名还是假名,都没办法给孩子办一个户口。户口的问题不光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是念卿没有父亲,单亲的孩子没办法办理户口。没有户口,孩子没办法入学入托。防疫针就算了,大不了花钱打,可是,上学怎么办?

念卿啊念卿,等你上学的时候,我们可以回到爸爸身边吗?

孩子太小,一整天基本都在睡觉。随着寒假的到来,苏凡已经开始准备招生辅导英语课程了。她住的这个小区,很多人都是收入不高的,苏凡的补课费也收的不多。即便如此,家长们还是挑东挑西的,看了她的毕业证还会说“哎呀,云城大学啊,北方的学校,你的口音会不会很重啊”、“学校的老师,那可是上外毕业的,完全是纯正的美国发音”。尽管不是师范学校毕业的,可苏凡大学四年都是做家教给自己赚取生活费的,甚至一部分学费都是她家教的收入,因此,给中小学生补习英语,完全不是问题。那些有疑问的家长要求给他们的孩子多几次安排试听再决定要不要在这里补习,为了能多招几个学生,苏凡只好让步,她相信所有的孩子都会满意她的授课。

整个寒假,苏凡的家里总是传来孩子们读书的声音,还好念卿总是睡的很沉,即便是妈妈抱着她给哥哥姐姐们讲课,也不会醒过来。来苏凡这里补课的孩子们,逐渐都喜欢上了这个和蔼又漂亮的女老师。

日子,就在每天的忙碌中渐渐走向了年关。苏凡家里补习的学生,直到大年二十九这天结束了课程,年后初五就开始继续上课。

这是自己第一次独自一人守岁,大年三十这天,她买了些肉菜,在孩子睡着的时候,给自己包饺子。

饺子煮好了,给孩子喂了nai,抱着孩子听着外面持续不断的鞭炮声。孩子太小了,听到外面的鞭炮声还是会被惊醒,她便一直抱着念卿吃饭。这是外面的人在迎接祖先回家过年,她的祖先,或许也在这座城市被迎接回了家吧!只是,她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

想到此,苏凡苦笑了下,继续吃饭。

那一次和他一起包饺子,两个人把面粉弄的到处都是,想想还真是浪费啊!可是,现在她想和他那样浪费一次,都没有机会了。

一滴泪落在了念卿的额头,冰凉的泪水让她哆嗦了一下,苏凡赶紧放下筷子,抬起手背擦去孩子额头那滴泪。

“对不起,宝宝!我想爸爸了!”她对孩子解释道,尽管她知道孩子是听不懂她的话,却还是忍不住这么说。与其是说给孩子听,不如算说给自己听的。

夜空,一次次被那一朵朵烟花点缀,她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她。

{}无弹窗霍漱清看了她一眼,起身,道:“既然你现在还是这样不冷静,我们还是改天再谈。”

可是,他还没走两步,就听孙蔓道:“霍漱清,我们的婚姻,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

“对你而言,又是什么呢?”他转过身,看着孙蔓,道。

孙蔓不语。

“其实,这样的问题,就算你我都不说,我们都很清楚答案是什么。”他顿了下,道,“这一年,我想了很多,我的心也平静了,我不怪你做了什么——”

“不怪我?你要是不怪我,现在还跟我提离婚?”孙蔓大声道。

霍漱清看了她一眼,走到她身边,按住她的肩,按着她坐了下去,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接着就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我不怪你,事到如今,我怪的人,只有我自己。”霍漱清幽幽地说,孙蔓抬头看着他。

“刘书雅,你知道吗?”霍漱清道,孙蔓不语。

“当年,我在大学里和她恋爱,后来,我们分开了,分开以后,我已经对爱情完全没有了渴望。哪怕是后来遇上你,我也没有想过自己还会不会再爱上另一个女人。”他顿了片刻,道,“对不起,我当初草率向你求婚,如果我们两个人当初能够再——”

孙蔓苦笑了,摇摇头,道:“你以为我们当初怎么做,才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叹了口气你,孙蔓道,“是我当初太执着,我以为我会让你忘了刘书雅,会让你爱上我,可是过了这么多年,我才知道当初是我太傻,太自信。你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我的位置!”

霍漱清不语。

孙蔓看着他,道:“霍漱清,我们刚结婚那几年,你幸福吗?你说你这一年想了很多,其实,我也一直在想,我们的这段婚姻,到底什么时候是让彼此感到幸福的?想来想去,恐怕只有第二年到第四年吧!你呢?你幸福吗?”

两人都沉默不言。

“现在说这些,好像没什么用了吧!一个男人如若变了心,什么都无法更改。我很清楚这一点,我也不想将自己置于可悲的境地,做怨妇能有什么好结果?只不过是赚取别人的几滴同情眼泪而已。”听到孙蔓说这话,霍漱清很意外。

“我想问你一句,你今晚跟我提离婚的事,就不怕我再去找覃书记吗?或者,你就不怕离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吗?还是说,你以为你现在的地位已经足够稳定?”孙蔓突然语气镇静,道。

霍漱清丝毫不意外她这番话,道:“你想闹,我奉陪!这一年,我也想清楚了,继续这样等待,等待你想清楚是完全不可能的一件事。至于你说的麻烦,我想,等我们离婚的时候你可以看看我会不会有麻烦。”

“怎么,又想辞官不做?”孙蔓环抱双臂,挑衅地看着霍漱清。

辞官不做,这是霍漱清那一晚对一家人说出的话,而正是他这样的话,让父亲气急攻心离开了人世。孙蔓此时重提这句话,只不过是想提醒他那件事,霍漱清很清楚。

“你觉得做官对我是最重要的吗?”他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孙蔓道,“如果不是为了你的仕途,你第一次就不会那么温和地提离婚,你只不过是害怕影响不好而已,对不对?”

“的确,那个时候,我的确是那么想的,可是,经过了这一年,已经不再是那样了。这一年,我知道什么东西对于我来说是最重要的,而我,轻易地失去了这些,等到现在想要重新拥有那些,却——”却没有机会了,他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