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伤今第一百六十四

临江仙 顾伊来 2004 字 2024-04-22

凌江仙走远了。

孟怀邦叹了口气,似乎是在下什么决心。

孟君遇一言不发地端正站着,孟怀邦也尚在沉默,只是眼光长久地停在对面孟君遇身上。

良久良久,似乎是魔池的水温越发滚烫了一般,孟怀邦终于缓缓道了这么一句:“君遇。如今真相大白,为父才知你当年句句属实,当年错怪你了。”

闻言,孟君遇只是平和作揖,嗓音一如既往的冷清:“并非父亲有意,皆因奸人狡诈。”

孟怀邦看着端正自持的孟君遇,又道:“此番祭祀堂一事,你定然四处准备了许久,辛苦了。”

孟君遇仍是波澜不惊,回了两个字:“无妨。”

孟君遇唤人也好做事也好,自小都一板一眼,规规矩矩。

可是如今这一来一去不过四句话,尽管语气声音一如既往,作揖行礼合乎规矩,却根本是实实在在的隔阂。

孟怀邦毫无办法,全然无法与之亲近,逾越不了两人之间的那道鸿沟。

但他也的确不必说这些话了。

沉默了片刻,孟怀邦又开口道:“方才我也告诉凌姑娘了,均灵虽休妻,但现下族内议论纷纷,只怕仍旧有碍他声望。”

此话虽是旁敲侧击,但深意昭然若揭。

孟君遇心中明白,只道:“这些年均灵在梵青处理族中事,内外都得心应手,族内既已认定他是下一任宗主,无需因此事更改。”

他从不否认,正是因为自己,均灵自小确实受了许多没来由的委屈。

而他身为兄长,在孟均灵当年对他的那番不满发泄后,心中便早有了取舍。

但孟怀邦又怎会不知这两个兄弟的心事,一个甘愿让贤,一个心有不甘。他们之间的乱麻,他这个做父亲的,在祭祀堂的那日,已经全然知晓。

可全然知晓的,又何止是他呢?

正因在场之人都瞧见了,眼下孟均灵积攒的声望才会如此摇摇欲坠。

孟怀邦看着他道:“你的能力,族中无人否认,你又何必如此急着推脱?”

孟君遇轻叹一声,直白揭穿道:“父亲此刻提及此事,意在何为?”

“君遇。如今局势,梵青不稳,均灵人在井中,时移世易,为父此刻提及继位之事,也算是当务之急。”孟怀邦知他早已看穿,也并不遮掩。

孟君遇仍旧平静:“孩儿早已无心家主之位。家主与否,孩儿仍夜猎除妖,扶贫济弱。至于宗主之位,均灵很合适。”

“只怕,遭人口舌啊。”孟怀邦面露难色。

话已至此,孟君遇已然眉目冷峻,字字坚决:“纵父亲对孩儿寄予厚望,孩儿自年少起,除凌江仙外,心中再无旁人半分之空。”

“任家主,必担香火之任。父亲明知梵青颇有微辞于她是魔道之女,也知孩儿对她真心,此刻却仍肯委我家主之位。”

“孩儿知道父亲是因知晓她许是余寿未几,才觉得孩儿可继承宗主之位。”

纵然梵青当下局势的确大变,此事确实事关重大。但他委实未曾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将此事提得如此之快,竟不愿延至冬至战之后。

孟君遇断然道:“她若当真三月之后便命陨,孩儿依旧不可,亦不会再娶旁人为妻。”

他也从未指望自己的父亲一下对凌江仙改观。可孟怀邦还是将他对凌江仙的情,看得太浅了。

孟怀邦转而又道:“论武功才华,何人不知你梵青孟君遇……”

他话未完,孟君遇忽然低首,甩开衣摆,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孟怀邦诧异:“君遇,你这是?”

地上孟君遇持手作揖,腰背笔挺:“孩儿不孝,虽知父命如山,唯一件事恕难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