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池水温暖热发烫,又有舒筋健体之效,凌江仙是泡在魔池之中一点一点开始修炼心法的。
她身子未好透,心法修炼之时又颇费精力,还伴着痛楚,孟君遇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她半步,守在魔池边,看着她裹着湿漉漉的衣服,一脸疲累地在水中运作。
凌江仙曾经在弃了大片真元与灵力时企图一并弃了对心诀的念想,却不知那心诀在她心上分明烙印清晰,时时刻刻都能涌现在眼前。
此番回了人界,数次阴煞使出,更加重了记忆。
她双眉死死一锁,脑中一阵混沌,闭目之前,她眼前一闪而过站在几步外孟君遇攥紧的拳,和他骤然紧蹙的眉峰。
如此痛楚,阔别了许久,当年在血海里因麻木而不曾完全感知,如今倒是一分一毫都让她清醒着领悟了。
与她扒皮割肉的痛,是不同的。
浑身的经脉已在一团禁锢的煞气中颠倒错乱。
刹那间,整个魔池里温热的池水竟一下变得沁凉无比!
如何将煞气与经脉共存?凌江仙咬唇,几乎要把自己的下唇咬破,然而煞气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几乎与前日她受创之感如出一辙。
不多时,如麻的痛楚中,她却忽得了一口喘息。
睁眼,眼前竟仍是一团黑。
凌江仙一愣,两手一挥,周身是池水,闻得耳畔传来流水之声,自己确实仍在魔界,是在魔界的魔池之中。
流水的触觉却逐渐逐渐漫过了她的上半身,直到了她的脖颈。紧接着未等她明白过来,流水猛地窜上了她的头顶。
“唔……”她企图呼喊,可是无可发声。
耳膜和鼻腔之中全是水,堵了个严严实实,几乎让她窒息。一双手胡乱地抓握,可是什么也握不到——自己竟会有一直要死了的错觉。
她本能地想张口喊孟君遇。
“心斋!?”
“心斋!——”
奇怪,怎么自己张口喊的,却是心斋?
胸口如巨石一般压制,她强行睁了眼——白茫之中,她看见的是一脸惊惧的自己,朝水中的自己扑来。
水流之中顷刻起了无数的水沫,整个世界失了声音,一朵梅形绢花缓缓从自己身后往上浮去,浮向对面那个往她扑来的自己——
不。
自己此刻,是当年水下的梅心斋。
她与扑入水下的自己面对面,眼瞳一缩!
眼前骤亮!
池中水花一溅,凌江仙收了两手伸展姿势,往池壁一瘫,不停喘气。
孟君遇神色进展,已在池边,俯下身子,冷峻问道:“如何?”
是幻觉?
可是她心如绞痛之感如此清晰。
“无碍。”她出神摇头,可是她深蹙的眉出卖了她。
她只觉得心口闷堵得慌,无论如何喘气,都不畅快。唯有停了心诀,才觉一丝舒适。
孟君遇向她伸手:“出来。”
“方才便说了,不必心急,缓缓而就。”他道,将她扶出了魔池,她仍旧气喘不断。
凌江仙劳累,又是湿透,不太想开口说话,由着孟君遇拿着块方巾粗略擦去她脸上水泽,与她一并往魔灵窟而去。
他将凌江仙送到内室,仔细叮嘱凌江仙速速换好衣物,早些回榻上歇着。
凌江仙笑道:“我见你眼下乌青还未消退,你才是多多休息才是。”说完便推他出去。
“好。勿继续修炼,过于疲乏伤身。”孟君遇应了一声,合上了她的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