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思洁脱下鞋子就要往他身上抽,却被奥斯顿一个闪身、轻而易举地躲过。
“你,你怎么能这样!我恨死你!恨死你了!”蓼思洁第一次痛恨自己这么软弱无力,无论她怎么去打奥斯顿,总会被他轻而易举地躲开。下一刻,她蹲下身,抱住头,嚎啕大哭:“都是我,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冷奕瑶不会在上面。如果她有个万一,我绝对拉着你一起去赔命!”
奥斯顿没好气地看她一眼,眉头不受控制地开始死命地跳动。这人,是受刺激太过了吧?眼下,分明该担心自己小命的,是楼上那群……。
二十多岁就已经被酒色掏空了大半身体的人,别说是三四十,就算是再多上一倍,在冷奕瑶手上还能有什么活路?
他从接电话起,就一直没有听到冷奕瑶的一点声音。不用说,肯定是冷眼旁观那人跳梁小丑在作妖……。
他仰头,无奈地一笑。何必自己上去浪费时间,怕是他还没有把这二十来号保镖撂倒,冷奕瑶就已经把事情解决了。
英雄救美……。
他侧头,忍不住低低一笑。这世上,够资格救她的人,怕是常人根本不能得见。
“别哭了。”平时跟个洋娃娃似的娇美人,一哭起来,聒噪得简直像是十只鸟在耳边死命的鸣叫。他头疼地将手机直接递给她:“拿去给罗德打电话。”
罗德家的晚宴,理当该由他来收拾残局。
蓼思洁抽噎地盯着眼前的手机,愣了一瞬,才一把抢过来,瞬间按着通讯录找到了罗德她们。
同属于冷奕瑶年下走狗属性,不谈其他,光是在他地盘上,竟然有人敢这样闹事,罗德也不能忍啊。
转头,朝着特级班所有人一声吆喝,带着自家三十来号保镖,声势浩荡地就往帝都酒店冲。
远处,罗德的父母见儿子神色忽然不对劲,又带着一批保镖,看样子就去找人干架的,气得脸色都青了。赶紧赶忙地冲过去拦住,结果,被告知了原委,刹那间,所有家长的脸色都不好看。
霍家最有声望的“船王”虽然没来,但霍启明的父母却是在场的,一听到有人这样明目张胆地“败坏”他们儿子的名声,立即脸色沉得飞快。
“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就信口开河,我今天算是真的见识到了。罗德是吧?如果我儿子并没有做你说的这些,你们罗家,要为今天所说的每一个字,付出代价!”中年男子,低调深沉,可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刚刚围在一起,面露惊色的众人一时间踟蹰不已,竟有点不知道该相信哪边为好的意思。
“没关系,不是要查吗?我们现在就一起去现场!”罗德被他母亲抓住了右手,可嘴并没有封。立马会以颜色!呸!什么东西!敢做不敢当!把他家宴会现场当成是窑子吗?他好意邀请冷奕瑶过来是为了散心,外加活跃班级气氛,可不是给这贱骨头创造机会的。
“好好好!一个小辈,还没查明事情真伪呢,敢冲着我这样发飙,我也算是长见识了。”霍启明的父亲咬牙,脸上一片风雨欲摧。自家儿子是什么秉性他当然清楚,可今晚数得上门第的女子都在现场,能被勾到酒店去的,指不定是哪个疯魔了的影迷。就这样,也敢吼得人尽皆知?真是不知所谓!
“你少说一句!”罗德的父亲气得想要拍死他这个儿子。熊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霍家是什么背景,会当众承认自家人做了丑事?捉贼要拿脏!他就算是吼破了嗓子,最后事情不了了之,只会是给自家颜面带来污点。别人只会说是他们无中生有,怎么会往霍启明的身上牵扯半分?
“还要我查明事情真伪给你们看!”罗德一把脱离母亲的拖拽,直接仰头冷笑:“奥斯顿现在就在酒店那边,刚刚就是拿他的电话打过来的。”
听到“奥斯顿”这三个字……
霍家人这边面上忽然一阵诡异,四周的人也像是瞬间落入了一种真空的寂静中。
那是一种,每个人表情都刹那间空白的情景。
说不清到底是惊讶,还是骇然,但有一点却很明显。对于罗德说的话,霍家的人敢说他是信口开河,但是,对于奥斯顿,饶是霍启明的亲身父亲,这一刻,也没了声音。
“不是说要去查明事实真伪吗?走啊!”罗德身边的一众人清冷一笑,当真以为霍家出了个船王就可以只手遮天了?冷奕瑶是跟着他们一道出来的,在这里出了事,他们面子里子还要不要?
“霍先生,您看?”罗德的父亲原本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霍启明也是他们请过来助场的。但先不论儿子今天这翻发难没法简单抹去,连奥斯顿都掺和进来了,显然绝不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霍家人咬牙,“进退维谷”大约讲的就是他们现在这个情景。
虚张声势是没办法掩饰了,可现在要是认怂,就等于不打自招,以后,大家也不用在交际圈见面了……
望着周边人低声交谈、目露惊疑的神色,霍启明的父亲咬牙,“走!”
转身间,朝着妻子不着痕迹地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慌忙点头,找准时机,装作气得头晕,倒在一个认识的贵妇身边,哭得一脸凄厉:“这是要坏我儿子的名声啊!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贱蹄子,敢这样作弄人!给我发现了,我非要她好看。”
女人撒泼,哪怕是贵妇,也没什么好看的风度。旁边的人一时间转过脸,只当做没看到,即便有些人幸灾乐祸,但在水落石出之前,只不过暗自在心底爽爽。毕竟,这是社交界最基本的常识,这点水平,谁没有?
趁着所有人挪开视线,霍启明的母亲感觉按了一下自己手机的快捷键。
可惜,如今霍启明的手机已经关机,霍母的电话始终没有接通。
等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酒店门口的时候,霍母这把真的是气哭了的心都有了。该不会,真的在胡搞的时候被抓到吧?那,那霍家的名声到底还要不要?
一脸神色自然的奥斯顿和哭得稀里哗啦的蓼思洁就站在酒店门口,眼见这么多人过来,蓼思洁一下子就觉得心口松了一半,快步跑过去,朝着罗德就要开口说话。
谁知,霍母一个神色激动,立马就冲到她面前,想都不想,直接开骂:“哪里来的狐狸精,竟然敢当众演戏,看你哭得这幅模样,别人还以为我儿子怎么欺辱你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否则,看我不撕了你的脸!”说话间,就要抬起手,给蓼思洁一巴掌。原本是准备直接给她一个下马威,扇傻她,不让她开口,可谁知道手刚举到一半,就被罗德一把截下!
右手使劲,一个重力,直接把贵妇人瞬间推开!
霍母这辈子还没曾这么狼狈过,被一个小辈这样推搡,气得立马就要开骂,谁知对方轻哼一声,冷笑地朝她打量一眼:“‘伯母’大概眼睛不好!”说“伯母”两个字的时候,意蕴深刻,着重强调!“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位不是房间里被困的那个。她是蓼家的掌珠——蓼思洁。”
听到“蓼家”的时候,霍母的脸色彻底一颤。帝都谁人不知,蓼家家底雄厚,只可惜,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生出个儿子继承家业。只有一个女儿,从小娇养,眼珠子似的护着。刚刚只怪她急不可耐,想要封住对方的嘴,谁知道弄巧成拙。她刚想开口,修补修补残局,却被罗德的下一句话直接弄僵了脸:“对了,刚刚忘了说,她也是被您儿子拐骗到房间里的,要不是冷奕瑶,现在,蓼家的伯母怕是已经撕了您的脸!”
罗德狠狠地瞪她一眼,当着众人的面就准备扇人巴掌。怎么,下马威以为这么容易?他们班的人,没一个是好欺负的。
霍母这把是真的没脸了。
这,这该怎么解释?
她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下意识地望向自己的丈夫,却见对方脸色漆黑,怒目相视间,她几乎明白他眼底的意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时间,吓得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可这一次,相熟的旁人没一个上前搀扶,瞬间,只剩下她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可笑得很。
“都是误会!”霍父清了清嗓子,安抚地朝一众人笑笑。可大家目光都笔直地望向站在原地的奥斯顿,似乎,每个人都在打量他的神色。
如果说,真的是特级班的那个转校生被拐到了楼上“派对”,那他的表情也实在太轻松了,好像是漠不关心,又要像是在发呆出神。可如果真的漠不关心,他这样人,站在这里这么久,一动不动,本身就是很奇怪的现象。
“奥斯顿,到底怎么样了?”罗德眼看蓼思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知道问不出个结果,直接就对上奥斯顿。谁知,对方竟然慢慢悠悠地看了一眼耸在面前的那二十多个霍家保镖。
“霍伯父!”罗德冷笑,转身,朝着霍父道:“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令公子没有做任何见不得人的事,是不是能让您家的这群狗闪开,我们上楼就能知道真相!”
霍父气得直哆嗦!
竟然敢当面骂他家的人是狗!他是什么意思!他是铁定要和他们霍家撕破脸?
霍父扭头,对上罗德的父母,眼底的威压极为明显!
这一刻,罗德的父母脸上一片平静。
人,做错了事,无外乎两种结果。要么被人揭穿,赤果果地展现在旁人面前,要么自己擦干摸净,将事情掩饰得滴水不漏。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压不住了?就准备压他们?不好意思,他们还要脸面。这种事情,他儿子既然爆出来了,如果是假的也就算了,既然是真的,谁会在交际圈中当众扯自己儿子的后腿?他儿子以后还是继承人,要在圈子里交际的。亲疏远近,结果如何,一眼便知。
再说,今晚可是他们家东道主。出了这种事,一味地帮人抹平痕迹,只会落下一个“阿谀奉承”的结果,他们罗家还不至于在霍家面前连这点主都做不得。
“既然来都来了,上去看看也没什么。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霍兄,你看呢?”罗德的父亲到底老辣,微微一笑,直接挡在了自己儿子面前,将霍父所有的注意力都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好!你好!”霍父气得手指都在颤抖!整个人的脸迅速扭曲!像是被人当面抽了一巴掌似的,瞬间气血翻涌!
霍母这边看到这样的情景,知道一切都已经是铁板钉钉,想到唯一的一次自己撞破儿子的“胡作非为”的现象,迷乱肮脏,顿时嘴唇都颤起来了。
谁知,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动作的奥斯顿却忽然右手一伸,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好不容易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转为抽噎的蓼思洁,眼见奥斯顿竟然拦住所有人上楼,直接就要上去撞人。罗德被眼前这情景弄得有点云里雾里,一时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是另外一个女同学直接拉住了蓼思洁:“你干嘛?”
“他,他刚刚就不上去救冷奕瑶,现在还拦着大家!”蓼思洁哭喊着叫到。
这边众人的反应就更神奇了。
奥斯顿要是真的不想救人,干嘛让她打电话叫他们来?
霍父、霍母表情却倏然一喜,那表情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刚要说话,却见奥斯顿眉头一皱,右手放到唇边,比了一个“禁声”的姿势。
于是,所有人愣在原地。
空气像是一下子凝住,连夜晚的风都变得狂躁起来。
没有一个人动作,也没有一个人出声,一切,都安静到诡异。
这一瞬,每个人都呆呆地望着奥斯顿,不知道他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却见,他忽然眸光一亮,下一刻,倏然抬头。然后,一种瞬间炸雷、呼啸而过的声音冲破所有人的耳膜。
所有人随着奥斯顿的动作同样仰头,然后,眼睁睁地看到头顶瞬间落下无数玻璃碎片。
就差那么一点,刚刚如果他们往前冲了过去,现在,铁定被砸成残废!
那么高的高空,怎么会凭空掉下来这么多的玻璃?
有人目光一颤,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往帝都酒店的高楼层看去。
霍母只见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清大小的黑点在高层上一闪而过,那处恰好灯影灼灼。身后的人带了望远镜,原本不过是个应付场面的玩物,主要是为了观看今晚的烟火晚会,没想到今天却真正长了见识!
“我的天啊!那是霍启明!”
“什么?我儿子在哪?”霍母触目惊心地仰头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就连刚刚那一闪而过的黑点,都以为是自己眼花。
那人怜悯地看她一眼,到底还是把望远镜交给了她。
“你往上看!”
霍母心中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颤颤巍巍地拿起望远镜往上一看——
只见,那帝都酒店的所有窗户在望远镜下变得格外清晰。一层层地往上挪过去,很快,就看到一个人影在摇晃。
“啊——”一声凄厉惨绝的叫声响彻四周,那声音像是午夜梦回,被鬼影纠缠,吓破了心魂,彻底迷失了神智。
霍父脸色一白,刚准备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望远镜,可下一瞬,霍母已经彻底厥了过去。
她的儿子,她那宝贝儿子,竟然别人拿捆绳吊起来,踹出窗户,在那高高的64层总统套房外,放在高空荡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