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摔了桌上的玻璃杯,捡起一块碎片,用尖锐的一端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下,玻璃片上立刻沾染了暗红色的血。
“我告诉你们!我得了艾滋!马上就要死了!”她高声道。
听到这话,餐厅里的其他食客——哪怕离她远远的,也都坐不住了,全都扔下手中的餐具往外跑。
我终于知道了注射器里装的是什么。
这个女人……居然真的想要我的命!
“但就算我死,我也要拉着你们一群人给我陪葬!哈哈哈哈哈!”秦卿张狂地大笑。
或许是已经站在了死亡的边缘,她无所畏惧,道德、法律,对她而言都失去了约束力。
我紧张地看着离她最近的姜越,内心焦灼得像是爬满了蚂蚁。
警察怎么还没有到?
我不住地回头看向餐厅的入口,然而那里仍然只有不断往外跑的食客。
姜越好像一点也没有被秦卿吓到。
他反手从旁边的餐桌上摸过来一把叉子和一把餐刀。
“你应该知道,就凭你,还近不了我的身。”他从容不迫地说,“而在现在的这个状况下,就算我杀了你,也只能算是‘正当防卫’。”
秦卿有一刻的迟疑,但很快她又笑了。
“我反正也是要死的,就算被你杀死,我也没有半点损失。所以——”她猛地扑过去,“我为什么不拼一把呢?”
姜越再一次躲过了她的攻击,并且将叉子前端插进了她的手背。
“啊!”秦卿痛苦地大叫,无力地松开右手,染了血的玻璃片掉落在地上。
“姜越,快跑!”我冲姜越大喊。
可秦卿似乎被我的声音刺激到,在姜越之前有了动作。
她用左手将叉子拔出,快步朝着姜越跑去。
姜越不慌不忙,扶着桌面一个抬腿,轻而易举地踢中她的手腕。
——叉子却没有如他预想的那样随之飞出。
秦卿攥紧了叉子,怪叫着朝着他尚未放下的腿刺下去——
服务员一时没反应过来,“您、您这菜都没上齐呢……”
“没上的菜继续上,我先把钱付了。”我说。
“好的。”服务员虽然仍然很懵,但还是履行着自己的职责:“请您跟我来。”
“哎!二姐!”小堂妹也跟着起身,用力地拉住了我的手腕,“你别急着走啊!大姐过来也是为了跟你道歉的!”
我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个两个居然都上赶着给我道歉。
“不用了,我不接受。”
我想我平时大概还是太心软、太好说话,才让他们认为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我都能原谅,并且一次又一次地来踩我的底线。
——我也是时候该硬起心肠了。
“我一来你就要走,姚希,你未免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大堂姐已经走了过来。
我连眼角的一点余光都没给她,甩开小堂妹的手,自顾自地往前走。
大堂姐伸出手臂将我拦下。
“我今天可是诚心诚意来给你道歉……”她的脸色并不好看,语气中也透着不耐烦,完全没有表现出她所谓的“诚心诚意”。
“不必。”我将她打断,干脆地挑破:“我知道你有多恨我,你也知道我挺不待见你的,咱们俩何必在这儿做戏,非演成一对和和气气的好姐妹呢?”
我大伯父上庭那天,大堂姐也到了,不过是最后几分钟到的,就听了个结果。
后来一出法院,她就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非说是我害得她爸坐牢,害得他们家不成家。
她说:“姚希,你这么狠毒,以后是要下地狱的!”
连这种恶毒的话都说得出来的人,我不相信她会真心跟我道歉。
她跟她爸妈一个德行:没脸没皮,一切朝着“钱”看。
“既然你要撕破脸,就别怪我不顾姐妹亲情!”大堂姐忽然变了脸,阴恻恻地笑着冲我身后的某人使了个眼色。
我还没来得及转头,就听见了小堂妹的一声尖叫:“啊!”
再下一秒,我就被扯入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啊!”又是一声尖叫,却是属于另一个女人。
只见一个人影一闪,紧接着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嗵”的一下,钝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