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他有事求我,也会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一如当年大堂姐欠姜越钱还不起时。
“我折腾羞辱他?你可能想多了。”
“他不放低姿态,吃亏的是他又不是你。”姜越冷嗤,“不过,他们也不见得会来找你。我算过了,你大伯父家那两套房和两辆车全部卖掉,能凑个一千五六百万。”
他们家的房和车都是问我爸借钱买的,可房价从当初的几千一平方涨到现今的将近十万,这钱仍拖着没还。
“我大堂姐就欠你两百万他们家都没舍得卖房子来还呢。”我撇嘴。
那一次只需要把大户型换成小一点点的户型他都不同意,这一次要直接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我不相信我大伯父会这么“无私”。
“况且,就算什么都卖了,也还差好几百万啊。”
这个窟窿由谁来填?
他还是得指望我。
“秦卿自己还有一套房子。”姜越这是把什么都算好了。
我在敬佩他的同时后背又有点发凉。
这个人……真的是不能得罪,否则被他算计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总之,他们不来找你和阿姨最好,就算来了,你死咬着不松口,他们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我会把你大伯父和秦卿的关系透露给千行,他们找不到秦卿还钱,自然会去找他。千行的催债业务都是外包的,通俗来讲,就是找一群小混混上门去闹事。你大伯父要是不肯还钱,那些人自然有办法整他。”
他这计划看起来挺好,可有些人性的东西,是没办法计算的。
“那万一我大伯父让那些人上我家来要钱呢?”我问他。
我大伯父自己跟我要不到钱,难保不会祸水东引,自己从中逃脱。
“千行内部多少有些我的熟人,我提前跟他们打好招呼,让催债的只盯着秦卿和你大伯父就行,绝对不会牵连到你们。”姜越很快给出了解决办法。
至此,我终于稍稍放下了心。
我揣测我大伯父心思的水平简直一流,他也一点也没有辜负我对他的信任,没过几天,就亲自登上了我的家门。
这种委屈自己成全他人的事情,我爸的的确确做得出来。
可他没有想过,让这个秘密烂掉,受伤最深的,却是我和我妈。
哪怕我很清楚他与秦卿无关,也帮他向家里的所有人澄清,可当初那事儿闹得那么大,在外人眼中,他就是一个在外偷吃还不认亲生女儿的“渣男”,我妈也成了那帮阔太太们同情、嘲笑的对象。
想到这里,我对我爸就多了些怪责。同时,这一分怪责还延伸到了姜越的身上。
“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的喉头发堵,说话时气流从窄小的通道里勉强挤出。
姜越并不为自己对我的隐瞒感到抱歉。
他的理由相当充分:“一方面,这是叔叔的要求;另一方面,一旦把这件事告诉你,就有可能暴露叔叔还活着的事实。”
他很理性,这是个优点。可有时候理性得过了分,却不大能让人接受。
譬如此刻。
我花了好半天才独自吞下那份憋屈,重新回到正题:“我爸现在同意你把这件事公开了?”
姜越不是一个鲁莽的人,他敢做,肯定是经过了我爸的允许。
“我跟叔叔说了你大伯父和三叔要把阿姨从家里赶出去,还把他们在葬礼上争遗产、多次欺负你们母女俩的事儿都告诉了他,叔叔这次是彻底对他们死了心,让我只管放心去做,他绝不会插手。”
听到他这么说,我的内心并无一丝一毫的涟漪。
“要真彻底死了心才好,别等以后他回来了,他那俩兄弟跑他面前哭诉一通他就又心软了。”
上次在医院他也说死心,可后来我大伯父寿筵,给他发了请柬,他还是兴冲冲地去了。
所以我对我爸在这方面,真的毫无信任可言。
“所以……”姜越的脸上是笃定的笑,仿佛一切都成竹在胸,“这一次要斩草除根,不让他们再有打扰你们的机会。”
我希望如此。
“你把鉴定结果给我大伯父了吗?”我很好奇,在最近的这场闹剧里,姜越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