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珺这才发现弘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啊?”
“想不想试试那是什么感觉?”弘筹认真的问道,“省的你每次都担心。”
楚若珺摇头如拨浪鼓,“不想不想,我还是继续保持担心好了。”
弘筹话锋一转,问道:“你爹为什么下令把你打成这个样子,难道就因为和我喝酒?”
楚若珺闻言脸色瞬间黯淡下去。
她无力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喃喃道:“就是这个原因啊,不然呢。”
弘筹的脸上划过一丝不理解,“为什么?”
“你只知道陈国保守,女子贞洁最为重要,却不会理解的。”楚若珺说着闭了闭眼睛:“我曾经深夜未归去雪中看红梅,结果回来后我爹就把我关在了暗室里,还准备了一口棺材让我去死。”
弘筹一直知道她们的名节比性命都重要,以为是被人玷污了之后无颜存活于世的这种情况,想不到竟然这么重。
她虽然错了,但是完全不至于去死。
男人看着她的模样,心底泛起了几分怜惜。
楚若珺苦笑了一声,看着弘筹继续道:“说起来,我还是最幸运的,真的。”
弘筹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楚若珺清了清嗓子,“你知道吗,有个员外,他女儿好像是背书没背好,员外就罚她不许吃饭,小厮偷偷的递给她一张饼,她不过从小厮手里接那张饼的时候碰到了手。”
她顿了顿,中间发生了什么好像想不起来,“反正最后她不堪羞辱投井自尽了,据说还没死的时候,员外硬生生地把井给封了。”
按照自己的做派,早就该死一万次一千次了。
楚若珺心底泛起了苦涩,这样比较的话,她的确是值得庆幸的那一个。
然而人不能这么比啊,特别是她在知晓了金国民风开放到如此地步之后,知道就连靠的这般近的姜国也有女将军的时候,心里更加难受。
弘筹的心脏蓦地揪紧了,他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很不容易。
一步一步倔强的往上爬,头破血流的斗争,只为了争取那一点小小的权益。
“太可怕了”楚若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男权社会要求女性绝对的服从,不允许她们有任何的自由,她们生来就是为男人而活,从小的教养就是怎样相夫教子,简直太可怕了。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也是有闺中密友的,后来长到大概八九岁,那些小姐脚上都系着一段绳子,一开始的时候走路老是摔倒,我要给她解开的时候总是会遭到大人的训斥,还质问我奶奶为什么不给我系上。”楚若珺说着仓促的抬起手遮住眼睛,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了几分沙哑:“后来她们就习惯了,每次都迈很小很小的步子,还反过来嘲笑我和她们不一样。”
奶奶不是没有给她系上,而是她每次都解开了,父亲那时很忙,没时间管这些小事,哥哥更是不忍心看她摔倒哭鼻子,让奶奶以后不要再系了。
“别难过,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弘筹走到她身边,扶着女孩的脑袋,轻轻靠在自己的胸口。
原来她们竟然受到了这般的摧残。
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她因为伤口感染而发烧,虽然烧得糊涂,却也不是一直全无意识,军医和他们的对话也听了几句,听到军医说要在伤口上敷药,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不肯松手。
弘筹不禁轻笑一声,掀开被子拽了拽她身上的衣服,只听她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什么。
男人开始并未听清,待凑近了楚若珺唇边她又不说了。
军医端了碗药进来,说是先喝了再治背上的伤,弘筹应下,将楚若珺扶起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将药给她灌下去,他哪里做过照顾人的事,灌得太急,楚若珺猛地呛了出来,汤药顺着唇角缓缓流下,整个人也咳个不停。
金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哪有你这样的啊。”
“那怎么办?”弘筹转向他。
“我教你。”金翼说完就捧起碗自己喝了一口,然后要凑近楚若珺的唇瓣,离他还有很远的时候就被弘筹恶狠狠地瞪住,吓得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咽下还是吐出来。
最后他还是梗着脖子咽下去了。
然后吐了吐舌头叫苦,“就是我这样,懂了吗?”
弘筹:“嗯。”
“那你还等什么?”金翼挑了挑眉。
“你出去。”
金翼闻言扁了扁嘴,“行,你以为我喜欢看啊!”
其实他还是有点想看的。
阳光洒在他弘筹的脸上,一向深邃成熟的脸此刻看上去竟然有些温柔。
“果然啊,有想要保护的女人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啊。”金翼挑了挑眉,“我先走了,需要你亲爱的弟弟帮忙的话再叫我。”
弘筹淡淡的回了他三个字,“不需要。”
金翼没再说话,转身出去了。
然而他当然没有走,一转身就趴在外面眯着眼睛偷看。
看到他四哥果真按照自己的教法先喝了一口,再喂给楚若珺。
他忍不住轻轻的啧啧了两声,铁马将军柔情起来最是珍贵。
弘筹喂了几口药,想起那个女人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还握着刀要杀自己,自己明明恨不得杀了她,却又放下身段给她喂药,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这次故意喝了一大口,只感觉浓烈苦涩的药味铺天盖地而来,然后毫不留情的全都喂给她。
楚若珺自然被呛到连连咳嗽。
金翼在外面看着这一幕,叹息了一声,不知道四哥是故意这般恶趣味,还是真的不懂。
弘筹含笑看着因为咳嗽而醒过来的楚若珺,眼底渗出泪水,看起来更加引诱人继续施虐的女人,问:“我亲自给你喂药,感不感动?”
被呛到的楚若珺气呼呼地瞪了男人一眼,一副看大坏蛋的表情。
“呵”那表情看得弘筹低笑出声,鲜有这般明快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