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官生若有所思地踱着方步,最后回到了办公桌前的座位上。
“我看这样吧。”封官生说,“今天你就从宫市长开始,挨个市长拜一拜,唠两句拜年嗑,认认真真地表个态。”
申一甲从封官生的办公室里出来,走廊里空无一人。他真想对着走廊喊上一嗓子,好好渲泄一下内心正要膨胀的快感,可是不行啊,现在整个政府大楼里的干部们都在瞅着他呢,他的一举一动都将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
申一甲突然发现,自己走路的感觉不一样了,走路的姿势不一样了,天天经过的这条走廊也变得不一样了,一种天下之大舍我其谁的气势从胸中奔涌而出。
前面就是常务秘书室了,申一甲停下了脚步,平息着心中的兴奋,整理着自己的情绪。
秘书室的门紧紧关着,申一甲挺直身板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请进。”声音从门里传来。
申一甲推门进去,见白雪松正站在文件柜翻看着什么,屋里并没有别人。
“白主任好。”申一甲立刻发现自己口误了,“白市长好。”
“申一甲,你怎么才来呢?”白雪松转过身来。
“我……我才得到通知。”申一甲说,“然后我就马上过来了。”
“你这个效率可不行啊。”白雪松说,“现在整个大楼都知道你了,你办起事来必须像兔子一样。”
“是,像兔子一样。”申一甲说。
“腿脚不利索当不了秘书。”白雪松说。
“白市长,有什么工作就交给我吧。”申一甲说,“我现在就拜你为师,求你一定多多指点我。”
“呵呵。”白雪松笑了两声,“行,我们现在就开始,不过谈不上教,互相学习吧。”
“不敢,不敢。”申一甲笔直地站着。
白雪松指了指旁边的桌子,走了过去,在桌子上敲了敲。申一甲不明白他的意思,跟在他的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一甲,你先临时用这张桌子吧,等我走了,再给你倒地方。”白雪松说,“我呢现在还不能马上走,领导发话了,让我带带你,等你适应了,再让我去就职。”
“白市长辛苦。”申一甲干笑着。
“你小子行啊。”白雪松说,“我真没想到,是你小子来接我的位置。”
申一甲的心一陡,白雪松够直率的了。
“我困了。”迷迷糊糊的姜玉慧向申一甲伸出了胳膊。申一甲看姜玉慧都困成那样了,哪有心思还管他碰不碰啊,他一手托住他的后背,一手托住她的腿弯,轻轻一抬就把她抱了起来。
申一甲摇摇晃晃地把姜玉慧抱进了卧室,轻轻地放到床上。
姜玉慧吧嗒吧嗒嘴,睁开了朦胧的睡眼,旋即又闭上了。
申一甲把姜玉慧的双脚挪到床里,在床边坐了下来。刚才他只给她按摩了双手,她想再给她一会双脚。
他的手刚放到姜玉慧的脚上,她的脚却条件反射一样躲开了,身体也转向了床里。
“申一甲,你回去吧,我睡觉了。”姜玉慧微微启动着双唇。
申一甲直起身来,在床头垂手而立,看来姜玉慧真的困了,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了。从晚上来到姜玉慧的家里,申一甲就一直没有闲着,就像一个家丁一样伺候着姜玉慧,他真的感觉很疲惫,早就想歇一会儿了。
“慧儿,那你睡吧,我走了。”申一甲说。
“别忘了给我锁门。”姜玉慧背对着申一甲。
申一甲拿过毛巾被,轻轻地盖在姜玉慧的身上,见她再不言语,悄悄地退出了卧室。
申一甲有一种很明显的感觉,就是姜玉慧虽然愿意和他在一起,但是她并没有向他打开心扉,他们的心还有一段距离。她似乎只是满足于这种是而非的的关系,并在这种关系中展示出一种优越感,并得到一种感官上的满足。
申一甲心里清楚,正是这种优越感,使姜玉慧一直立于不败之地,他则一直处于下风。
第二天,申一甲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封官生打来的电话。
“一甲呀,你要方便的话,就过来一趟吧!”封官生说。
申一甲连声应着,放下了电话,封秘书长太客气了,自己就是不方便也得过去啊。他边走边想,秘书长一大早晨打来的电话是什么意思呢?这几天申一甲的处境很不妙。在单位,方艳总是来办公室与他搭讪,他一再退缩,想躲都躲不开。在住处,姜玉慧态度暧昧,对他时近时远、忽冷忽热,使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挫败感。白雪松当副县长已经好几天了,却到现在都没有走,市长秘书的人选一点消息都没有,生活简直太折磨人了。
申一甲匆匆来到封官生办公室。
“一甲啊,请坐,快请坐。”封官生笑呵呵地站起来,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
申一甲看着封官生如花绽放的笑脸,心里有些犯嘀咕,秘书长今天看上去很高兴啊!莫非是有什么好消息了?
“一甲,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明天早晨准时到常务秘书室报到。”封官生说。
申一甲的全身血流奔涌,心情顿时豁然开朗。从来到政府办那天起,他就想着有一天调进常务秘书室,给市长当秘书,他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这一天。
“谢谢秘书长,谢谢秘书长。”申一甲连声说,“没有秘书长的帮助,就没有我今天的申一甲。”
封官生轻轻摆了摆手说:“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我的作用只是敲敲边鼓罢了。”
“白主任,白主任好像还没上任吧,秘书长,我现在去合适吗?”申一甲还是有点不知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