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一会儿把那只大鹅用水暖上,我晚上回去试试,其实超简单。”申一甲说。其实他有点吹牛了,虽然在老家也会吃到鹅肉,但那都母亲亲手做的,至于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他从来没有留心过。
申一甲这么说是想晚上见到姜玉慧,且不管大鹅做得好吃不好吃吧,起码他又可以和姜玉慧混在一起了。
“好吧。”姜玉慧说,“那我今天就早点回来。”
申一甲没想到姜玉慧的回答那么痛快,几乎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他:“那好,晚上见,你赶紧走吧,再不走就迟到了。”
申一甲随着人流,穿过长长的甬道,来到宾馆会议中心的弹簧门前。他忽然发现,就是咫尺之远的门玻璃上,赫然在目的是那张热电公司的小字报。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昨天各代表团都已经把会议室外的小字报揭掉了吗?怎么这里又出现了一张小字报?他明明记得,昨天的小字报是贴在门对面的宣传栏里的,忙回过头去,见那里的小字报已经没有了。那么说,这张小字报是今天新贴的了。
有的代表向那张小字报指着,嘴里说着什么,今天与昨天的一个显著区别,就是没有人在小字报前停留了。
封官升忽然从会议中心里面走了出来,板着脸朝那张小字报看着。他一扭头发现了申一甲,便指着那张小字报:“一甲,把那张纸揭下来,不分场合,成何体统。”
申一甲连连点头,凑了过去,这是谁胆子这么大啊,明明知道市里对这张小字报很不得意,昨天下午刚清理完,今天早晨又贴上了。他几下就把那张纸揭了下来,团成一团,扔进不远处的垃圾箱里。
封官升背着手,向四周巡视了一圈,笑呵呵地与一名代表打着招呼。
申一甲来到封官升的面前:“领导,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你去吧。”封官升说。
下午照例是分组讨论,东安区代表团的代表都提到到达了会场,人比昨天齐多了。最显著的一个变化是区委书记、区长双双现身,区委书记程浩然还主持了下午的讨论。
申一甲上午就得到消息,市长宫树仁下午要参加东安区代表团的分组讨论,所以他下午来得也很早。讨论在规规矩矩地进行着,每个人都要发言,对市长宫树仁的政府工作报告发意见,昨天发了言的也一律作废,今天重新发言。
申一甲心里清楚,这个场面显然对给市长宫树仁看的,尽管他在多记一些笔记,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就盼望着各位代表踊跃发言,讨论赶紧结束,那样他就能早点回去给姜玉慧做?大鹅吃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宫树仁还没有来。
主持讨论的程浩然有点沉不住气了,当着代表们的面又给宫树仁的秘书白雪松打了个电话。
“白老弟,呵呵,宫市长什么时候到啊?”程浩然问。
众人都屏住呼吸,看着程浩然。
“啊?到了,真的?好好好,我这就出门迎接宫市长。”程浩然说着,举着手机站起身来,随后就挂断了。
“大家辛苦一下,跟我一起到门口迎接宫市长。”程浩然说。
“你真做了个梦?”申一甲问,“你确定吗?”
“嗯,我梦见你了。”姜玉慧说,“我从来没有梦见过认识的男人。”
“那你还梦见什么了?”申一甲接着问。
姜玉慧摇着头,做思索状,在申一甲看来,在她的记忆里,昨天似乎再没有别的内容了,似乎只剩下了那个梦。
申一甲发现,姜玉慧对他的态度好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尽管这种变化看上去十分微妙,但他还是体会到了。
“一甲,你快吃吧,我真不饿。”姜玉慧说,“要不这样吧,我陪你吃。”
申一甲感觉自己像是受到了恩崇,整个人都心情气爽起来。他把馅饼捡到姜玉慧的面前,没想到姜玉慧抓住了他的手腕:“我自己来吧。”
申一甲的手停住了,反手抓住她的手,用另一只手把装馅饼的盘子推到她的面前。
“你的手那么大,那么软,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农民的儿子。”姜玉慧低头笑了笑。
又来了,姜玉慧恐怕不会忘记他是一个农民的儿子了,不过申一甲从她的话里感觉到,她并不是在嫌弃他,而是在褒奖他。
“来吧,让我这个农民的儿子,伺候伺候商人的女儿。”申一甲说。
“你虽然是农民的儿子,但你身上一点儿没有农民的粗鲁和陈腐。”姜玉慧说,“倒很像一个体贴入微的谦谦君子。”
“君子谈不上,公子吧。”申一甲说。
“哟,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姜玉慧又笑了。
申一甲跟姜玉慧闲聊着,心里却有点着急。八点半人代会就要准时开会了,这可不像平时上班,他是绝对不能去晚的,他抓紧时间吃饭,尽快离开这里。
他夹起一个馅饼,三下五除二,几口就咽进了肚里。姜玉慧呢,一碗粥只喝了几口,馅饼还没动呢。
“你能不能慢点,没人和你抢。”姜玉慧说。
“你是不和我抢,可是我得和时间抢,我是人代会的联络员,上午八点半要去会场听会。”申一甲说。
“本姑娘有心情和你坐一会儿吧,你还没时间了。”姜玉慧说,“我们局长今天上午也去开会,所以我晚去一会儿也没事。”
申一甲明白姜玉慧的意思了,她竟然不想让他走。
他抬起手来,替姜玉慧揩去粘在嘴角的米粒,她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任他的手在她的嘴角划过。
“今天晚上不会再喝酒了吧?”申一甲问。
“我可不喝了。”姜玉慧说,“谁难受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