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女陪酒员玩高雅

“厂长,该你啦。”王久香说。

“饮酒不醉最为高,好色不乱乃英豪,不义之财君莫取,忍气饶人祸自消。”白义清张嘴即来,根本不在话下。

“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朱艳也不甘示弱。

“酒逢知已千杯少,能喝多少喝多少。”李主任也敲了一下桌子。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王久香依旧文雅娴淑风格。

申一甲感到一种压力,白厂长也好,王厂长也好,都在白酒厂的管理层,带酒字的诗词一定会得不少,如果按照他们的路子走,今天晚上他和朱艳就在劫难逃了。

不行,得难为他们一下。

“白厂长,我提个建议,咱们能不能玩个不带酒字的,但意思必须和饮酒有关。”申一甲转向白义清。

“行啊,没问题。”白义清不假思索地说。

“厂长!”王久香对此毫无准备,似乎想提醒白义清,这个主意不好玩。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申一甲把手掌伸向白义清,“白厂长,请。”

白义清轻咳了一声:“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莫为醒者传。”

“有酒!”“有酒!”几个人都幸灾乐祸地鼓起了掌。

“我靠,上了申主任的当了。”白义清笑道,“我自罚一杯。”

申一甲想笑,又不敢笑,嗯,这个玩法嘛,估计不会太亏。

“我还是讲个笑话吧。”白义清忽然改了主意,“我现在都快赶上郑主任了,撒尿三十度,放屁油裤裆,酒这东西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少喝为妙。”

“哪个郑主任?”申一甲问了一句。

“体改办主任郑超啊,这次全市国企改制,他是操盘手啊。”白义清说,“这每年开了春吧,我们酒厂门前这条道就没消停过,这个月挖条沟,那个月打个补丁,搞得我这个心烦啊。有一天,儿子问我:街上的路怎么老是挖了铺,铺了挖的,有的路本来好好的,为什么也要开膛破肚啊。我想了一会,对儿子说:你去把冰箱里的那块肥肉拿出来。儿子还真听话,把肉从冰箱里拿出来了。我说:儿子,你把肉再放回冰箱去。儿子听话就把肉放回去了,连续三次儿子很不解,问我什么意思。我问儿子:看看你手上有什么?儿子看了看手说:有油水。”

“完了?”王久香问。

“完了。”白义清答。

“一点都不可笑。”王久香说。

“可悲啊。”白义清说,“这就是生产力,挖掘三尺也要把纳税人的钱埋到土里去,还要贷款透支到我们的子孙。

申一甲不知道朱艳能不能喝酒,能喝多少酒,但眼下这架势,朱艳要是喝得少,他就得替她补上:“朱科长,你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吧,王厂长这是热情洋溢,你大可不必有什么负担。”

王久香对申一甲的话并不领情:“喝酒像喝汤,此人是工商;喝酒不用劝,工作在法院;举杯一口干,必定是公安;八两都不醉,这人是国税;起步就一斤,准是拿公薪!”

“为了不让申主任为难,我也喝一半吧。”朱艳不再犹豫,端杯喝掉了一半。

“这就对了。”白义清面露满足,“快吃菜,快吃菜。”

“朱科长还是干了吧,现在的机关干部,哪有几个不能喝酒的。”王久香说,“不会喝酒,前途没有。一喝九两,重点培养。只喝饮料,领导不要。一喝就倒,官位难保。常喝嫌少,人才难找。一半就跑,升官还早,全程领跑,才是未来的大领导啊,朱科长。”

朱艳握着手里的杯子,不管王久香说什么,就是不肯再端杯子了。

申一甲看在眼里,急在心上,隔着白义清拿过朱艳的杯子,把杯子里的酒倒进自己的杯里,只给她留了一个底儿。

不等王久香说话,申一甲端起杯子,把满满的一杯子喝了下去。

“啊!”几个旁观者几乎同时发出了惊叹。

白义清冲王久香摆摆手:“久香啊,我看申主任喝酒豪爽,根本不用劝,让他吃口菜,缓一缓。”

“领导替部下喝酒?”王久香笑了,“天呐,没想到申主任这么实在,我来白酒厂快一年了,还是头一次遇到替部下喝酒的机关干部。”

“部下谈不上,我们是同事。”申一甲忙拿起矿泉水,咕咚喝了几口。如果再这样喝下去,他估计自己挺不了多么时间,就得钻到桌子底下。他现在倒不担心白义清劝酒,而是担心王久香的劝酒令,只要她操起酒令,桌上的气氛就很难宽松下来,因为王久香的酒令不可能白说,他就是捧场也得喝。

王久香从门边的酒柜上拿过了几瓶矿泉水,递给了申一甲一瓶,重新在桌前坐了下来。

“王厂长,咱们能不能不说酒令了,我不喝吧,对你不礼貌,再喝吧,我就真该趴下了。”申一甲说。

“不说就不说,我看申主任喝酒这么爽快,根本用不着敬酒令。”王久香说。

“趁着我还没喝多,我得和申主任说说心里话。”白义清说。

“厂长有话尽管说。”申一甲说。

“白酒厂的这次改制,我的本意是买一些股份,最好是持大股。现在看啊,市里要是不给干股,我还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白义清说。

“别的呢?还有没有别的问题?”申一甲问。

“其它问题都好说。”白义清说,“只要政府给我干股,我就能掌握控股权,白酒厂现在怎么干,以后照样怎么干。”

“那职工怎么办?”申一甲问,“买断还是返聘?”

“职工那就是拿钱说话,有了钱,什么事都好办。”白义清说,“请政府放心,我们白酒厂改制应该通过职工表决的程序,一个不会漏,应该补偿改制职工的资金,一分不会差。”

“白厂长仗义。”申一甲说,“要是现在的国有企业都是白厂长这个态度,那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中国老百姓逆来顺受,多灾多难,什么事儿没经历过啊,改制算不了什么。”白义清说端起杯子,“申主任,我知道你这趟是有目的的,拜托一定要给我们多唱赞歌啊,来,我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