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马车跑出东河庄，毛毛这才渐渐停下来。

它睁着一双绿豆大的眼睛，看着马车越走越远，茫然地叫道：“扎扎……”

马车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秦朗再也看不到毛毛的身影，他缩回到马车里面，死死咬住下嘴唇，不肯哭出声，但泪水却还是不争气地往下掉。

姬三将手帕递给他：“想哭就哭吧，等过了今晚，就不要再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秦朗接过手帕，却没有用它擦眼泪。

他哭了很久，才逐渐恢复平静。

姬三说：“等到了镇南王府，你就要彻底忘记你的过往，你不再是秦家的五郎，秦家跟你再没有一点儿关系，你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提及秦家。”

秦朗低着头不说话。

“秦家是你的软肋，你保护不了自己的软肋，就只能将它挖出来扔掉。如果你实在舍不得，可以等你将来有实力保护他们的时候，再将他们揽入羽翼之下。”

秦朗握紧拳头，声音依然带着几分哭腔，但语气却极其坚定：“我一定会变得强大。”

我一定会跟他们重逢。

……

当秦穆一瘸一拐地跑到村口时，看到毛毛正站在路中间，盯着前方的黑夜。

那是秦朗离开的方向。

秦穆走过去，叫了一声毛毛。

毛毛扭头看向他：“扎扎。”

虽然它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秦穆还是猜出了它的意思。

他顺着它的视线看向远方：“五郎走了，以后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毛毛扑腾了一下翅膀：“扎扎！”

“我知道你不舍得五郎，我比你更不舍得，可是没办法，他留在这里会有危险，只有回到王府，他的安全才能得到最大限度的保障。”

“扎扎……”

秦穆抹了下它的脑袋，语气很是疲倦：“我们回去吧。”

直到他走远了，毛毛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它迈开步子，一摇一摆地跟着秦穆回家去。

在这家里，毛毛最喜欢的人就是唐蜜和五郎。

唐蜜会给它准备好吃的饭菜，五郎会陪它一起玩。

可是五郎走了。

它失去了最喜欢的小伙伴。

毛毛垂下细细长长的脖子：“扎扎……”

秦穆回到屋里的时候，唐蜜还在熟睡中，她完全没察觉到屋里有人进出，也不知道家里走了一个人。

这一晚，秦穆整宿失眠。

他担心五郎在外面过得不好，同时更恨自己太无能。

若是他能护住五郎，五郎就不用被迫离开。

是他太没用了！

……

次日早晨，唐蜜照常醒来，她去灶房准备好早饭，招呼大家过来吃饭。

等人都到齐之后，她却发现少了个人。

“五郎人呢？”

秦镇越：“他该不会还在屋里睡懒觉吧？”

唐蜜立刻站起身：“我去叫他。”

秦穆却在此时开口叫住她：“不用去了。”

“为什么？”

“五郎不在屋里。”

唐蜜很意外：“这大清早的，他又跑去哪里玩了？”

“他跟镇南王走了，现在他们应该在回王府的路上。”

此话一出，大家都愣住了。

唐蜜急忙问道：“五郎怎么会跟镇南王走了呢？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你怎么都不拦住他们？”

秦穆因为一夜没睡，眼中布满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憔悴：“五郎是自愿跟镇南王走的，镇南王答应他，只要他愿意回王府，将来就能让他继承王位，他可以得到镇南王府的一切。”

秦镇越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不可能！五郎绝对不是那种会为了荣华富贵抛弃我们的人！”

“他不是荣华富贵而离开的，他是……是因为不想连累到我们，才不得不离开。”

“什么意思？”

秦穆将姬三说的那些话，重复说了一遍。

大家听完之后，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跟秦穆一样，都可以不介意自己的安危，但他们不能不顾家人的安危。

秦朗留在秦家，不仅会给秦家带来危险，还会让他自己陷入险境。

只有离开，才是对大家都好的选择。

这个结果让秦镇越接受不了。

他起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