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也是。”瓜尔佳氏摇摇头不再说话,在喝过汤后,又吃了小半碗米饭方才搁下筷子,而这个时候,外头还在下着滂沱大雨,没有丝毫止歇的意思,她接过水月递来的茶漱一漱口道:“不知这雨什么时候会停,一直这样下着,可不知要怎么回去了。”
水月在一旁笑道:“都说下雨天是留客天,娘娘干脆就在咱们宫里歇一夜好了,您与主子正好一起聚着说说话。”
凌若闻言点头道:“是啊,看这雨一时会半儿止不住,若是回去,就算有伞也非得淋湿身子不可,到时候生了病有人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瓜尔佳氏抿嘴笑道:“听你这么说,我好像没有不留下的理由?不过,皇上可不会因为我生病而怪罪于你。”
凌若示意水月他们将用过的膳食撤下去,“我何时说过是皇上。”
她这话令瓜尔佳氏甚是不解,“不是皇上难道还能是皇后吗?她可巴不得我早些没命,省得碍她的眼。”
“是弘历,他不止一次的在我面前提过,说在福州之所以能够保住性命,全亏姐姐送给他的那块玉佩,要不然我们母子真是要天人相隔了。”说到此处,凌若心有余悸,“所以姐姐可说是我们母子的大恩人。”
瓜尔佳氏瞥了她一眼道:“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我可没把你跟弘历当外人看,你现在这样说,难不成你将我当人看吗?”
凌若赦然一笑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等她说下去,瓜尔佳氏已是道:“我将弘历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你何曾见过额娘为孩子做一些事,便被当成恩人的。话说回来,弘历脸上的那道伤,太医院的诸位太医都束手无策吗?好好一张脸,多这么一道疤,可是难看得紧。”
瓜尔佳氏侧目看着她道:“你这么肯定?说不定皇后舌绽莲花,消去了二阿哥心中的怀疑呢!”
“若真是这样,二阿哥应该陪着皇后用过晚膳再走,但我得到的消息,却是没有。”凌若伸手,接过自夜空中坠落的雨滴,冰冰凉,令原本有些燥热的掌心舒服不已,“二阿哥以为一切都是自己恰巧听到的,对你与张成没有一丝怀疑,在这种情况下,他对皇后的疑心不是一时半刻能打消的,甚至可以成为他一辈子的心结,让他与皇后越行越远,耗尽所谓的母子情份。”
瓜尔佳氏轻笑道:“你啊,真是够胆大的,当初我听到你这个计划是真是吓了一大跳,武则天……呵呵,不过现在看来似乎真的很有用。”
凌若转过头来,望着瓜尔佳氏道:“不瞒姐姐,其实我一直有一种感觉,若本朝不是那么严禁后宫干政,与唐朝一样,那拉氏真有可能成为第二个武则天,因为她的野心与手段都足够。”
瓜尔佳氏听着耳边不断大起来的雨声,淡淡道:“但你与皇上都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是。”凌若闭目,感受着风携着清凉的雨丝吹拂在脸上的感觉,“只可惜皇上现在还不知道那拉氏的真面目。我曾经想过,直接将那拉氏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告诉皇上,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没有真凭实据,皇上是不会相信的。”
瓜尔佳氏迟疑片刻道:“你与皇上一同经历那么许多,你说的,他或许会相信也说不定。”
“若说我与皇上经历了许多,那拉氏何尝不是,她伴在皇上身边的年头可比我与你都久,皇上对她早已经先入为主,认为她与世无争,贤淑温慈,母仪天下。”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道:“人,其实很可怕;一旦先入为主了,想要再令其改观,绝非易事,除非铁证如山,否则哪怕知道了,也不会尽信。而今,让二阿哥与皇后翻脸只是第一步。”
瓜尔佳氏笑着接过她的话道:“第二步是萍儿对吗?”
在凌若的默认下,她感慨地道:“这一次回来,你这心思可是比以前缜密许多了,连我也自叹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