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二章:你都不在乎吗

“我的孩子永远只有凯凯。”江凯伦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斩钉截铁地道。他的眼里充满了自信,没办法让人怀疑。

“黄先生的车再不开走的话,只能让人来拖了。”他说完这一句,转身抱着凯凯上了车,车子没有动,车门也没有关,是一副等着黄叶上车的样子。

黄叶自然不会把凯凯丢下,为难地看了眼黄草,低声道:“你放心吧,我会带着凯凯回家住的。”

黄草虽然不愿,但终究放了手。他折身坐进车里,扭转了车头。

再坐进车里,气氛已经大大不同。黄叶怎么可能忘了黄草刚刚的提示,念晚儿怀孕了。

前几天的照片可以做假,怀孕这事儿,又能骗得了谁?念晚儿还未幼稚到无中生有吧。

心中哽着这事儿,相当难受,她却没有明向江凯伦要答案。念晚儿是他的妻子,就算怀孕也无可厚非,她若问了,算什么?不就真的把自己当小三看待了。

抿着唇,默然无语,情绪,却已低弱至极。头扭向窗外,借着看风景,再没有跟江凯伦说半句话。

车内一片安静,安静到空气都开始凝固。

好久,江凯伦率先打破了沉默:“没有什么想要问的?”他一直在等,等着黄叶主动问,在他看来,她若是问了,便代表在乎。

可她从头到尾都沉默,完全没有要问的意思,他有些不悦了,问话的语调都沉冷起来。

“有什么需要问的?”不是没有,只是自己有什么资格问?没有转头,她反问,唇角勾起了自嘲。

拳头拽了一下,江凯伦的面色很不好看,两人再次沉默下来,空气里浮动着细碎的粒子,咯得两个人的肺都不好受。黄叶不舒服地轻咳了好几声,听到江凯伦说:“黄叶,就算念晚儿当真怀了我的孩子都没关系吗?你都不在乎,是吗?”

伸手掩唇,加剧了咳嗽的力度,两滴泪掉在手背,滚烫滚烫。黄叶听到自己回答:“你们才是夫妻,不是吗?”

不是不在乎,而是没有资格去在乎,只能把在乎藏在最深处,任谁都看不出来。

江凯伦彻底沉默下来,整个行程中再不说一句话,黄叶也如此。

车子到了分岔路口时,张剑回了头:“总裁,往哪边?”

黄叶这才回神过来,赶在江凯伦之前道:“去红海路。”江凯伦没有反对,他依然保持着缄默,仿佛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只是眼神沉得可怕。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红海路124号小区楼下,黄叶默然推开车门,转头去抱凯凯。

江凯伦的手滞了一下方才松开。

“孩子不是我的。”他突然道。

黄叶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最后默不作声地低头将凯凯抱走。凯凯很重,但她的脚步却轻快起来,像踏了两片云。

他刚刚的话让她的心情好转起来,原本像被绳子捆紧的胸口一时松懈,整个人舒服了不少。她低头,在凯凯的小胖脸上亲了一口,眉眼里是无法隐藏的欢悦。

然而,一连两天,江凯伦都没有出现,更没有以任何方式联系她。

黄叶的心开始焦虑,脑子里胡思乱想起来,甚至连晚上做梦都梦到念晚儿抱着个孩子叫江凯伦爸爸。

从梦里被吓醒,看到外面一片清明的天色。新的一天,又来了。

抹掉满额的汗,她滑下床,进洗手间,捧起冰冷的水浇在脸上。从镜子里,看到了一个面色惨白的自己,黑黑的两个眼圈,有点恐怖片里女鬼的样子,连自己看了都觉得疹得慌。

给那个梦吓的。

才六点半,早得很。收拾好自己走出来,看到章盈盈也醒了,正在厨房里忙碌。

“怎么这么早?”她走过去问。

章盈盈抬头,露出比她更苍白的脸,眼圈浓重到几乎要将整张脸淹没。

她很勉强地咧嘴笑:“是啊,睡不着。”

手上的盘子里,放着煎好的鸡蛋,台面上还放着刚烤好的面包以及正在散发热气的牛奶,可见她起来的时间已经不短。

亦或是,她整晚都没有睡。

黄叶的眉头拧了拧,有些心疼她,又不知道该拿什么去安慰。

一个不愿意放手,一个不愿意接受,这场拉锯战,要到什么时候才结束?

“这么早?”背后,有低沉的声音传来。黄草悠然走来,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肩头,自然而轻昵的样子。他的眉眼弯弯,与平时的严肃形成鲜明对比。

章盈盈的眸子用力扯了一下,迅速转过了脸,当作没看到两人的亲密动作,只快速搬起盘子往桌子走。

叭!她手忙脚乱,盘子没放好,直接掉到了桌下。盘子四分五裂,里面黄白分明的煎蛋撒开,混合在了碎片里。

“盈盈!”黄叶出于本能般将黄草的手用力拨开,长长的指甲从他的指背划过,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弯弯的眼睛恢复了原本的沉冷,黄草的瞬间脸沉得难看,臂无声垂下。

“别碰!”黄叶早已奔到了章盈盈身边,去拉她的手,她的手还是被碎片割到,划开了一道不浅的口子。

血水迅速涌出,滴下一滴在地板上,黄叶扭头看黄草:“盈盈受伤了,快拿药来!”

“不用了,我自己来!”章盈盈极快地抽出自己的手,大步跑了进了房间。黄叶站在原地,看着关紧的门愣了好久方才回头。

黄草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怕冷似地抱着两只臂走到他面前,低头轻声道:“盈盈一定误会什么了,所以才会……我们以后还是适当保持距离的好,就算是姐弟也不能走得太近……”

黄草没有回答,目光沉沉地看着不知名的地方,脸色沉郁。

他依然没动,完全没有想要离开的想法,黄叶也不好动,目光垂下,两只手互相捏弄。无名指的指甲里,有红红的颜色,分明是血迹。

是章盈盈的吗?眉头弯下一片疑惑,她记得自己的指并没有碰到章盈盈的伤口。

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画面,她蓦然记起,在去关心章盈盈的时候,自己的指甲似乎从哪里划过。哪里?

她搜寻着,最终被黄草垂着的那只手手背上长长痕迹所吸引。

“你受伤了?”她跑过去掬起了他的手,眼底迅速浮起了歉意,“是我不好,太不小心了。我去拿药!”

步子尚未迈开,手上一紧,被人掌握。黄叶回头,看到黄草的手紧紧地扣上了她的腕,一使力,将她定在原地,迈不动分毫。

“黄草。”她低呼,提醒。

黄草只看着自己手背上那条长长的痕,表情严肃到骇人。“我的伤在心口上,你看得见吗?”

“……”

黄叶被他问得彻底怔住,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抬头看着他的脸,看到了他眼底流露出的受伤神情。

是自己刚刚太关心章盈盈,忽视了他的感觉吗?黄叶细想了好久,只能想到这个。只是,黄草向来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啊。

“你……”

她张嘴,想要问些什么,他已转身出了门,独留给她一个孤冷的背影。

黄叶不是滋味地咬着唇瓣,这才想起章盈盈的伤。她走过去想要慰问一番,不想还未迈步,章盈盈已经自己出来。

她的眼睛红通通的,明显哭过。指上贴了一个简单的创口贴,手里却拖着行礼箱。

“你这是干什么?”还未从黄草带来的疑惑里抽身出来,又看到章盈盈如此,她急迎了过去问。

章盈盈苦苦笑了一下:“我想通了,还是离开的比较好。”

黄叶不忍地握上了她的手:“不是说爱他吗?你真的死心了吗?”

“有什么不能死心的。”她唇角挂上了凄凉,“到现在还不死心,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指,轻轻地触上了黄叶的手背,指尖一片冰凉,似刚从冰水里出来一般,没有半点温度。

“祝福……你们……”艰难地出声,朝她绽开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苍白得随时可能化掉。

黄叶的心一痛,去扳她的肩:“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黄草……”

“求你给我留最后一点尊严好不好!”她急乱地吼起来,打断了黄叶的话。而后,手一扯,将箱子扯到身前,甩开了黄叶落下来的手,头也不回地拉着东西走远。

她的情绪相当激动,黄叶没敢再追,愣愣地站在原地,无助地捏着几根指,很想哭。

章盈盈是她最好的朋友,十年交情,不离不弃,她以这种方式离开让她很不舒服。

她知道,章盈盈一定误会自己和黄草的关系了。

章盈盈上班第一次迟到,虽然是公司的最高领导人,但她严于律己,几乎没有迟过到。

黄叶透过办公室的窗子看到她急急的脚步,提起的一颗心才略略安定了些。看到秘书端着咖啡朝她的办公室走,黄叶走了出来,截下咖啡推门进了她的办公室。

她低着头正在查看文件,虽然如此,黄叶还是看到她的眼睛肿了。

“搬回去住吧,我和黄草永远都不可能变成那种关系。”她将咖啡放在桌上,轻声道。

章盈盈停上了手上的工作,慢慢抬头,将肿得高高的眼睛彻底显露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这样的她带着一种狼狈的坚强,看得黄叶心疼不已。

“我心里想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她加了一句,以期她能相信。

唇角扯了一下,章盈盈抿开嘴角,一脸的苦笑:“我知道你的心,更知道黄草的决心。叶子,我并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看着心爱的人向别人献殷勤,表达温柔,我受不了。以前一直知道黄草喜欢你,我以为你不回应他就会收手,所以信心满满,百折不挠。可现在,我没这么自信了,可能是年龄大了的缘故吧。我不知道该不该放弃他,所以想一个人呆一段时间,好好地把这件事想清楚。不要为我担心,我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不会想不开的。”

她拍了拍黄叶的肩头,给了她一个“你放心吧”的眼神。话说到了这份上,自己还能说什么,黄叶只能保持沉默,认可地点了一下头。

章盈盈没有回家,黄草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屋子里一下子只剩下她和凯凯。

凯凯除了偶尔提起黄草和章盈盈,更多的时间在追问江凯伦的去向。

“爸爸去哪儿了?”

“爸爸为什么还不来看我们?”

“妈妈,你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爸爸?”

……

黄叶有些难以招架,每次拿出手机,却怎么也拨不下江凯伦的号码。

自从那天后,他就再没以任何方式跟自己联系过,就这么消失了。

她也想知道他去了哪儿。

只是,自己以什么立场去追问他的去向?这是她虽然疑惑了好多天,却始终没有打他电话的原因。

好不容易把凯凯哄睡,有些腰酸背痛地走出来,她拾杯倒了水给自己。屋子里再没有章盈盈轻快的脚步声,书房里也没有了黄草深夜办公的身影,空荡得令人心惊。

客厅只开了一侧的壁灯,半明半暗,家具掩映在阴影里,像无数鬼怪的身体,随时准备撅取她的喉咙。

她觉得很压抑,惨得皮肤都在起疹子。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吓得她跳了起来,转眸,看到手机在桌面上闪烁,蓝光荧荧,透着点诡异。

拍了拍脸,她知道自己想多了,急走过去将手机拾起。是工长打来的。

“黄总,加力公司刚刚发函过来了,说是要我们暂停手上的工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