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所以我未动手;她知,所以敢在这里用秘术进塔。”
一问一答,无比顺畅。
天光大师拄着手里的锡杖:“我在此等她出来,有话与她说。”
裴宗之应了一声,挪到了一旁的石凳上,将石凳让给了他。
天光大师看着他,没有动:“你不走?”
裴宗之坐在原地:“你有话与她说与我走有什么关系?”
“倒是言之有理。”天光大师沉默了片刻,默默坐了下来。
两人相对无言半晌之后,裴宗之再次开口问道:“她出来,你准备与她说什么。”
天光大师手握锡杖:“劝劝她。”
“劝,我觉得你是劝不动的,”裴宗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师尊,你不如还是放弃吧!”
“一般的劝自然劝不动,”天光大师晃了晃手里的锡杖,“所以,我准备换个方法来劝。”
那一瞬间,灵光乍现,裴宗之突然明白了天光大师所谓的“换个方法来劝”,他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天光大师:“没有想到师尊竟也有如此的一天?”
“对付不同寻常的人,自然有不同寻常的手段。”天光大师手里的锡杖发出轻响,金环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该做的事情,我得做,她听与不听,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
裴宗之沉默了片刻:“师尊,没用的。有那口舌功夫,不如多念两段经文。”
“她不会听任何人的话,她只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世间能令她真正听话的人已经死了。”
不过三日,天光大师便匆匆返回,而且与来时惬意的仪仗不同,这一次是一路疾行,仿佛有什么大事要匆匆赶回实际寺一般。
日夜赶路,天光大师的身份,自然无人敢拦,这一路疾行,自然飞快。
……
夜半,风起,今夜难得云浓,月亮躲进云层里,夜半无光,将整座实际寺笼罩在黑暗之中。
厢房之内黑漆漆的一片,裴师叔的命令,只得听从了。
今夜,实际寺不准点灯。
其实还是有亮光的,存放实际寺历代主持舍利的舍利塔前腾出了一片空地,空地上铺了一块黄布,黄布上用朱砂画着众人看不懂的鬼画符。
四四方方的黄布四角都点了一支蜡烛,那位与裴师叔一道来实际寺的,白日里还活奔乱跳的女施主躺在上头,脸白如纸,额头顶四足的位置都点上了蜡烛。女施主的脚下还放了只香炉。
两个来帮忙坐在蒲团上年近的小和尚一边口中念着经,一边目光落在那位女施主的身上,神情却有些惊疑不定。
那个女施主好像一动不动,没有呼吸一般,不会真的去……去见佛祖了吧!
夜半、怪风、寺庙,又是山精野怪故事的配置,好在这寺是实际寺,恐惧稍减。国寺应当没有鬼怪敢进来的。
便在此时,一旁坐在石凳上好整以暇看着这边的裴师叔转了转身子,开口了:“你原来生成这个样子?跟上一次看到的不太一样。”
回答他的是一阵怪风。
两个小和尚惊的额头冷汗涔涔,好在念经从来有口无心,大受惊吓之下,居然口中还习惯性的诉着原来的经文。
裴师叔面前哪有什么人?那他是在跟谁说话?眼前直挺挺躺着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没有的女施主,分明已经去见佛祖了。
夜半,无光无月,怪风,寺庙,这不闹成一场山精野怪的故事,都对不起那么多写话本子的人。两个小和尚战战兢兢的念着经,若不是这里是国寺实际寺,他们当真要被吓得昏过去了。
面前躺着一个已经死去的女施主,一旁据说有阴阳眼能看到鬼怪的裴师叔突然自言自语了起来,而他们分明没有看到他面前站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