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拂衣而坐,姿容仪态挑不出一点毛病,甚至还有几分少见的优雅。
看来挑这个人的毛病是不可能了,原先若是不知道还好,眼下知道了少年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阴阳先生,有人冷笑了起来:“一个阴阳先生如何与我等坐于一堂,而且还是如此尊贵的席位,仅仅是因为他是徐先生的恩人么?这琼林夜宴为广人才,交学术而非报恩的。人道徐先生是闻名遐迩的大儒,我看却并非如此。”
“这琼林夜宴是我徐某人所设,报恩如何,不报恩又如何?这琼林风景不好,没有人强迫你去看,你自可离开!”徐长山神色淡淡的开口了,一开口却是惊人,这是……要赶人离开?
那学子闹了个大红脸,站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出声的是那位被他出言针对的七安先生。
学子冷眼怒目着他。
“徐先生为人光明磊落,不屑争辩,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也就无甚所谓了。不过七安却不及徐先生,还是要辩上一句,徐先生公私分明,请我并非为了报恩!”
“那请你何为?”学子冷笑。
“你先前不是就说了么?广人才,交学术。自然是为此而来!”那位七安先生笑着站了起来,清秀文雅。
“广人才,交学术?”那学子放佛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我等读圣贤书的读书十年,你做了什么,谈什么广人才,交学术?”
坐下学子窃窃私语起来,这种疑问众人并非没有,胆识徐长山名声太响,以至于很少有人敢正面提出来,如此倒是好了,有人做个出头鸟,他们正好看看这七安先生何德何能能在琼林夜宴上居于左首。
“你十年苦读为的是什么?”七安先生反问,“为的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为的是做圣人弟子,以一己之力回报天子?”
“自然。”学子神情倨傲,“你能做什么?”
七安先生浅浅笑了笑:“知道黄少将军么?”
“黄少将军当然知道。”
“少年英雄!”
“不世将星!”
“阴阳司的人正在医治呢!”
“那是个大英雄!”
……
朝堂之上或许会有文臣武官的斗法,但在这里,这些尚未涉足朝堂的学子,对于这位大楚朝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是敬佩的。
“我能医好黄少将军难道便不是回报天子?”
“黄少将军有阴阳司的人医治,不需要你来动手!”学子嫌恶的看了过来,“任你外表再如何出色,也改变不了你胸无点墨的事实,与这样粗鄙不堪的人呆在一起,简直叫人生厌。”
一条蜿蜒曲折自上而下人工开凿的流渠自琼林上首延伸而下,小厮侍女在上首往制作的竹器里倒酒,待酒漫过一定高度便倾斜下来,涌入水渠之中,这是延传自西晋的曲水流觞。
流渠两畔设软席顺着流渠大的走向铺设在侧,一座一样器具铺设两边。
“柳州文书翰!”
“博陵崔璟!”
“琅琊王栩!”
“中州李元!”
……
伴随着唱名声,今次上榜的考生有不少接到请帖的都进来依次就坐。
“那个就是文书翰,据说自小有神童美誉,生的也是干干净净的!”
“若说出色,哪比得上琅琊王氏子弟玉树生辉?”
“王氏子弟那是都生的不错,但若说道最出色的却不是王氏子弟,是咱们踏花而行的探花郎。”
“崔九公子素有才名,是啊是啊!”
“还有梧州的苏巡也不错,哈哈哈哈!”
……
文人子弟互相寒暄,坐在上首的是本次秋闱的主考官,文渊阁十儒之首徐长山,他身侧的是如今的太子少傅齐修明,也是状元郎出身,这二人的才学都是过硬的。
寒暄中有人注意到了徐长山身边右手的软塌之上还空着,齐修明居左。
“那个位子是何人的?居然能坐在徐先生的右手,齐大人居然也毫无异义?”
“不知,难道是荆少师?”
“怎么可能?文广兄,你有多久没关注时事了?不知道荆云已经被陛下贬到国子监读书去了么?”
“啊,还有这等情况?我倒是不知,这些天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莫方,我告诉你啊,是这么一回事……”
……
“七安先生到!”一声唱名响起,徐长山同齐修明同时起身,迎了出去!
在座的学子惊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