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平时,你也能像现在这么听话,那爷……”
“如何?”
他顿了顿,手上动作却不停,明明端着正经无比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骚里骚气:“爷会很性福。”
沈婠嘴角抽搐:“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不是玩笑,是诉求。”
她装傻,只当听不懂。
权捍霆替她系好最后一颗扣子,“爷的要求不高,就这么一个,难道也不值得满足?”
“一个?说得轻巧。”
她要是听话点,那就得千依百顺,由着他胡来,这个过程中可能包括的要求就不止一个。
“小东西,哪次爷没让你爽?”
“……”好吧,这点沈婠真没法反驳。
因为,事实如此。
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我们要怎么出去?”
“不出去了。”
“!”
“古人有句话,叫——生同衾,死同穴。你既然不愿在床上乖一点,那咱们就在这洞里当一对快活夫妻。”
沈婠:“幼稚!”
权捍霆:“真心话。”
哪怕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阿霆,不闹了好不好?我们说正经的……”她握住男人的大掌,晃了晃,几分撒娇示弱的姿态。
男人自是相当受用。
也不由正色起来:“我看了一圈,这里和我们之前掉下来的地方是通过水潭相连,但却不能原路返回。”
“为什么?”
权捍霆:“在水底下的时候,我发现暗流不止沟通两个地方。”
沈婠皱眉:“也就是说,这个水潭实际联通的不止两个山洞,还可能有其他地方,甚至……”四通八达!
即便现在潜回去,也无法保证上岸的地方就是他们掉下来的那个山洞。
无头苍蝇一样乱闯,只会越来越偏离原点。
所以……
沈婠:“我们只能等?”
“两个地方不远,楚遇江和凌云应该很快就能找过来。”
然而事实却是,当山洞内的光线逐渐变暗,黑夜降临,还是没有人发现他们。
慢慢地,洞内温度开始降低。
沈婠从一开始抱住双臂,到后来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紧接着落入男人温热的胸膛。
“婠婠,你在发抖……”
“嗯,我、有点冷。”
权捍霆察觉不对,作势探她额前,被沈婠后仰避开。
女人抬眼,黑眸璀璨,继而笑开:“你抱就抱,别乱摸呀。”
“沈婠,别拿我当傻子!”说着,眸色骤沉,不容抵抗地将手心贴上她前额。
强势,霸道,甚至带着一丝逼迫。
不给女人半天退避、逃让的机会。
“你、在、发、烧!”权捍霆快要气疯了,这个蠢女人!
“你没长嘴?不舒服都不知道吭一声?!”
沈婠被他骂傻了。
等反应过来,委屈也接踵而至。
“你……吼我?”
许是怨气太大,又或者,身体不舒服的直接反应,眼眶说红就红,水泽积聚,随时都可能落泪。
权捍霆既担心,又懊恼。
担心的是沈婠。
而恼的则是他自己。
“我不是吼你……”
“明明就吼了。”
“好,我不吼,以后都不吼。”
沈婠没说话,耷拉着眼皮,苍白的小脸仿佛脆弱的瓷器,轻轻一碰就碎。
权捍霆心软成一团棉花。
将她揉进怀里,一遍又一遍地说“对不起”,自责似要将他湮没。
“……婠婠,我只是,担心你。”
“我知道。”她终于肯开口,音调染上几分沙哑,“告诉你,然后呢?除了平添担忧,不会有任何作用,咳咳……这里没有医生,也没有药品。你担心我,可我不想让你担心……”
沈婠更怕成为他的累赘。
依权捍霆的身手和体能,一个小小的山洞根本困不住他。
可眼下,他却不得不放弃自救,待在原地,为什么?
因为她。
沈婠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脆弱和无力。
拥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却没有矫健的身手,那么,她唯一能做,并且能够做好的,就只有——
忍!
“我不难受啊!”说着,扬起一抹笑。
权捍霆真的无法从她弯弯的眉眼之间看到任何勉强,但他就是知道,她在强撑,在假装!
力道收紧,两人贴得更近,他恨不能把全身温度都传递给她:“还冷吗?”
“不冷了……”
“嗯。”
“阿霆,我有没有说过,你好暖?”
“没有。”
“我明明说过的,就在宁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们缩在被窝里,我把放到你肚皮上……还记得吗?你嫌弃我太凉,还不肯帮我暖暖,那我就说,因为你暖啊,所以我要靠近一点……”
“嗯,记起来了。”
“这次回去,你还要帮我暖脚。”
“暖!哪儿都帮你暖!”
男人脸上的笃定泰然,与恶劣的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天生的王者,即便身处困境,也能尽掌乾坤。
楚遇江所能想到的倚仗有很多,比如辉腾旗下那帮兄弟,再比如,爷的外祖家——那个只存在于长辈口口相传中、恍若隐遁的安氏一族……
却从没想过寄希望于一个女人身上。
但权捍霆不这样认为。
她会来……
没有丝毫迟疑,也不带半点犹豫。
那样的信任,不用嘴说,无以字表,而是直接寄托安危、交付生命!
惊讶的不止楚遇江,还有凌云,不过他一向话少,又面无表情,倒是不显山不露水。
“爷,咱们还是做两手打算吧……”楚遇江想了想,慎重道。
不是他小看沈婠,而是目前的情况确实无法盲目乐观。
且不说一个女人的体力能否穿过林区,找到他们,单上岛就是个难题。
除了直升机,没有别的途径。
可短时间内,沈婠去哪儿弄一架直升机?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弄到了,会开吗?
一个个现实问题摆在眼前,楚遇江不得不打做最坏打算。
权捍霆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多做解释。
楚遇江后颈泛凉。
就在这时,凌云忽然开口:“听——”
三人同时戒备。
楚遇江习惯性将权捍霆掩护在身后,凌云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
“脚步声……有人?”
“也可能是猛兽。”
对视一眼,皆不再开口,全神戒备。
突然,一道黑色残影从旁边蹿出,直扑权捍霆。
“爷!”
“小心——”
楚遇江目眦欲裂,凌云也双目泛红。
他们全力防备着前方,却不想旁边会有危险。
千钧一发之际,权捍霆非但不躲,反而侧身张开双臂,以迎接的姿态将“危险”纳入怀中。
所有人懵了,傻了,怔了,愣了。
只有紧紧相拥的二人,丝毫不受外界影响。
沈婠是直接跳到权捍霆身上的,双臂紧箍着男人脖颈,冷静如她此刻微微颤抖。
而男人粗壮的手臂则严密无缝地环住女人纤腰,发狠的力道,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合二为一。
“你来了。”再平常不过的语调,好像他只是在等她看场电影,吃顿晚餐,而非救命。
沈婠笑着轻嗯一声,“是啊,我来接你回家。”
……
阿钊看着劫后余生、亲密相拥的男女,也跟着咧嘴一笑。
原来,她是来找她的爱人。
楚遇江至今还懵着。
看见沈婠的第一反应:他可能出现了幻觉。
第二反应:这林子里的野兽成精了?
足足三十秒,在凌云一记不客气的拐肘之下,他才猛然醒过神来。
“靠——她还真来了?”
“有血有肉的大活人,你以为呢?”凌云鄙视。
楚遇江咂咂嘴,像看外星人一样把沈婠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凌云见状,在一旁凉飕飕开口:“再看,当心爷挖了你的眼珠子。”
楚遇江像被烫到,瞬间收回目光。
很快,注意力又被阿钊吸引过去。
“兄弟,你谁啊?”
阿钊不喜欢对方说话的语气,笑意骤敛,没理。
“你跟沈……”他顿了顿,出于防备,并未说出沈婠的名字,“一起来的?”
“不然?”阿钊冷笑。
嘿!臭小子还挺有性格!
沈婠和权捍霆没有过多腻歪,当务之急,还是要趁着天没黑,尽快走出林区。
一行五人循着之前沈婠来时的路返回,中途却下起了暴雨。
热带地区,小岛又四面环海,天气说变就变。
“小心……”
沈婠脚下打滑,差点没站稳,幸好权捍霆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她笑着捏捏男人温热的虎口:“没事。”
“冷吗?”
沈婠摇头,就这气候,只有热的份儿怎么会冷?
“我看你脸色有点苍白。”
“可能淋了雨……没事的……”
男人深邃的目光落到她裹缠着纱布的手臂上,“我看看……”
沈婠避开:“不用,解开多麻烦,没有药和纱布怎么包回去?”
“所以,是上岛前受的伤?”
姜还是老的辣。
即便身处困境,男人的敏锐也丝毫不减。
“嗯。”沈婠没法撒谎,只能承认。
权捍霆眸色微暗:“怎么弄的?”
“等出去再告诉你。”沈婠也同样平静。
“除此之外呢?”
“什么?”她眨眼,雨水打湿卷长的睫毛,散发出无端的柔弱,让人想将她揽进怀里,用命去呵护。
权捍霆拈动手指,忍不住了。
因为,还有账没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