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她开口解释:“一百三十一块四毛,1314,二位不要嘛?”
这下权捍霆不嫌弃零钱了:“要。”
沈婠乐得直发笑。
两人从店里出来,手牵着手,比之前更像一对正常情侣了。
权捍霆这才发现,来来往往穿情侣装还真不少。
闲适的周末,和女朋友手牵手逛街,混迹在人群中,暗搓搓偷笑,这些都是他从来不曾想过的情景。
如今,都一一实现。
心口像被灌满了蜜糖,甜得他不住眩晕。
权捍霆不喜欢甜腻腻的东西,但这种甜腻腻的感觉却让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美妙。
说不出来究竟是怎样一种满足,也无言表示是何等一种感觉,他只能不断收拢手中力道,将她扣得更紧更牢。
沈婠:“怎么了?”
“没事。”
“我们去那边逛逛,好不好?”
“好。”
你说的,都好。
……
“阿淮?你怎么了?”秦泽言今天难得出门,没想到被贺淮带到步行街。
关键来就来了,他居然还心不在焉,木讷地盯着前方。
啧,有什么好看的?
秦泽言顺势望去,除了人还是人,没什么稀奇的。
“我说,你到底在看什么?”
贺淮猛地回过神,“啊?”
秦泽言:“……”
“不好意思,那个……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你问,你到底在看什么?跟丢了魂儿似的。”
“好像看到熟人了,但又不像。”
无论沈婠,还是权捍霆,都不像是扎堆在步行街闲逛的那种人。
一个淡若云烟,一个冷如寒冰,又怎么可能跟普通人一样?
多半是他看错了。
“阿淮,咱们难得休息一个周末,你不去轰趴、打球,却跑来逛街?没发烧吧?”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根本用不着自己出门买东西。
就算要逛,那也是去最高档的购物中心。
“咳……其实是有个女的,约我在这个地方见面。”
“什么?!”秦泽言皱眉,“到底怎么回事?你话说清楚?”
贺淮挺不好意思的:“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吗?在学校操场一个女的被欺负,我见义勇为,就把外套借给她披着。”
“真事儿?我还以为你瞎编的。”
“我是那种人吗我?”
秦泽言目露嫌弃。
贺淮:“……”呵呵,这就是兄弟,简直哔了狗!
“等等,”秦泽言忽然反应过来,“这事不对劲。”
“啥?”
“你贺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居然见义勇为?”况且,救的还是个女人。
“什么意思啊你?!我偶尔发挥一下正义精神不行哦?”
“反常,太反常了。”
贺淮眼神一闪。
其实那天,女人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细胳膊细腿儿的,皮肤特别白,这让他不由联想到另外一个女人。
然后,就情不自禁的救了。
事后想想,自己挺蠢的。
是谁也不可能是沈婠,六叔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被欺负,而沈婠也绝对不会表现得那样惊慌失措,她永远都是淡定且自信的。
可明明她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那种柔柔弱弱、需要被保护的女人啊!
什么时候变了呢?
贺淮也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哪怕沈婠变了,不再是他喜欢的那种柔弱小白兔类型,他的心也依旧悸动不已。
好在秦泽言并未深究,问道:“是那个女的约你来这儿?”
“嗯,她说还我衣服。”
“嗤——”
贺淮:“你笑什么?”
“还衣服在学校随时都可以还,为什么偏偏约在这里?我不信你个万花丛中过的情场老手会看不出来那女人是想钓你?”
贺淮一默。
“得!心里门儿清。怎么,你也对那个女的有意思?”要不然一件衣服,贺淮又不是扔不起,又何必跑这一趟?
“你别胡说。”
“那你来这儿干嘛?”
贺淮也不知道,他可能就是太无聊了,想着,也许那个女的今天也是穿的白色连衣裙呢?
秦泽言撇嘴,“你泡妞就泡妞,把我拉上干嘛?教授布置的任务都还没完成,兄dei,丫放过我成吗?”
“都说了对她没那种意思,叫上你正好可以当电灯泡用,暗示她知难而退!”
也许,潜意识里,他还是防备的,不想沾上风流债。
但就是忍不住想再看一眼,白色连衣裙啊……
秦泽言忽地正色:“阿淮,别怪我没提醒你,当心玩脱了。”
“切,你小看我?”
“我知道你有经验,但是良家妇女沾上就甩不掉了,你自己考虑清楚。”
“什么良家妇女?”
“你突发善心救的那个女人咯。”
贺淮不以为然,“你又知道了?见都没见过就说人是良家妇女……”
秦泽言冷静分析:“约你在这种地方见面,多半草根出身,应该不是我们b班的人,a班年龄不够,那就只能是c班,凭成绩考进来的。”
别说,贺淮还真没想到这层。
“她能考进c班,想来自身能力不错,又在大公司任职,不说聪明,但至少也是个努力的女人。而这样的女人,多半野心勃勃,而你这个富家公子,通常都是她们这种人的理想型。只要傍上你,面子,车子,票子,房子就都有了。”
这年头,哪个女人没有做过“嫁入豪门”的美梦?
贺淮若有所思。
“我猜,那件衣服你是不打算要的,所以也没给她留下电话号码,可她还是联系上你了,不觉得奇怪吗?”
魏宛央福至心灵,看向落地窗外。
只见一辆黑色奔驰停靠在路边,不知驾驶座上的人说了什么,原本只是内敛浅笑的女人忽然眉眼俱弯。
笑意和爱意似要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漫出来。
直到,车身远去,消失在视野范围内,魏宛央才收回目光,垂眸,敛去眼中一闪而过的羡慕。
……
“都谈妥了?”权捍霆握着方向盘,平视前方。
沈婠点头,“妥得不能再妥了。可是……”
“可是什么?”
“我感觉宋乾有古怪。”
男人挑眉:“说来听听。”
“三天前他还犹豫不决,如今说卖就卖,连合同都提前准备好了,前后态度也未免变得太快。”甚至,近乎诡异。
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过目前看来,沈婠并没有损失什么,反倒如愿以偿。
权捍霆故作苦恼地长叹一声:“现在是什么情况?人家不卖不行,卖也不行?”
“我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嘛?”沈婠撇嘴,把车窗降下三分之一透气,“就觉得好奇而已。”
“可能宋乾在这三天时间里受了什么刺激,迫使他下定决心?”
沈婠摇头:“一开始我也想过这种可能,但通过今天面谈之后,我发现宋乾是个很有章法的人,他绝对不会因为一时冲动,就草率地做决定。”
“你好像很了解他?”
“了解说不上,就是一种感觉。”
“哦,你对他有感觉?”声音明显低沉了两度,隐隐约约冒着冷气。
沈婠这才反应过来,猛地转头。
却见男人平视前方,下颌线条紧绷,明显就是生气了,却还要装出无动于衷的样子。
沈婠眼珠一转,狡黠之色一掠而过:“是啊,挺有感觉的。”
此话一出,车内气压骤然降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有胆儿再说一遍?”某人咬牙切齿。
“说就说,我对他——”
“沈婠!”
“我对他没感觉。”
“……”气氛稍稍一缓,终于不那么令人窒息。
“满意吗?嗯?”沈婠笑嘻嘻凑过去。
被权捍霆伸手推开,“坐好!挡我视线了!”
“啧,小气鬼,大醋坛。”
“……”
沈婠舒服地靠在座椅背上,“你说你好歹也是个大佬,宁城大名鼎鼎的六爷,叱咤风云的人物,怎么就这点儿出息?”
男人阴沉的脸上冷不防浮现出一抹笑,不是装的,是真笑,还十分愉悦的那种。
“原来,爷在你心目中这么牛x?不错,有眼光。”
沈婠撇嘴:“重点是最后那句,谢谢。”
“之前就说了,爷在你面前确实没出息,也不想有出息。”
沈婠哭笑不得。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除了无力,还有那么点儿软,那么丝儿甜。
权捍霆:“以后不准在我面前提其他男人!”
“三爷,五爷,小七爷他们也不能提吗?”
“……”
“还有楚遇江和凌云?”
“……小东西,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还故意抬杠?!”
“权捍霆,你很霸道哟?”
“男人对媳妇儿霸道,天经地义。”
“你这样的思想要不得,会变成大男子主义和直男癌。”
权捍霆眉间纠结一瞬,半晌:“……要不,你也对我霸道?咱俩扯平了,活该天生一对。”
沈婠摩挲着下巴,思考状:“我该怎么对你霸道呢?”
男人微笑,眼中浮现出一抹邪肆:“手铐皮鞭蜡烛,了解一下?”
“……”
由于是周六,沈婠难得有空,两人没急着回山庄,反倒去了市中心闲逛。
权捍霆一个从来不逛街的人乐呵呵陪着,让陆深见了估计又得哭天抢地抱怨六哥偏心不公平重色轻弟baba……
“诶,你看那个……”沈婠晃了晃他的手。
权捍霆顺势望去,只见步行街旁,一堆人围在一个简易的小摊前,大多都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
一个老人坐在摊后,两手拿着竹签在一个装满糖稀的圆盆里搅啊搅,拿出来的时候,竹签上面就有两卷红褐色的糖。
两人站得不远,依稀可以闻到空气中浮动的甜香。
“想吃?”
沈婠摇头,有点头:“准确来说,是想玩儿。”
权捍霆带着她上前排队。
远远望去,跟其他小情侣没什么两样,当然,两人身高除外。
糖,叫“搅搅糖”。
“你小时候吃过没有?”沈婠偏头靠在男人肩上,人多又热,她开始犯蔫儿了。
权捍霆抬手搂住她侧腰,又默默把肩头打斜,让她可以靠得更舒服一点,闻言顿了顿,“没有。”
沈婠勾唇:“其实,我也没有,但是看人家吃过。”
说起小时候,那就要追溯上辈子了。
郦晓芸是个爱情至上的女人,却又自诩风骨,一边对沈春江念念不忘,一边又强迫自己不去找他,美其名曰:不当坏女人,不做小三儿,不去破坏他的家庭。
沈婠曾恶劣地猜想,郦晓芸估计是学了电视剧或言情小说里的那套想,幻想着沈春江在离开她以后,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她,除了这个女人,谁都不要,然后冲破一切桎梏和束缚结束婚姻,哭着跪着求她原谅,最后两人大团圆结局。
可惜,沈春江不是浪子回头的男主角,而郦晓芸也没有成为改变渣男的白月光。
可她从来不肯清醒,生下沈婠却不闻不问,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站在院子里的花架前,穿一身得体优雅的长裙,微风拂来,花落裙摇,她便可以开始她的伤春悲秋了。
沈婠一言蔽之,就是“作”!
可怜她那时才五六岁,像个野孩子没人管,没人教,关键是还穷。
每每巷口来了买糖翁,那双大手就拿着竹签在盆里搅啊搅,一颗甜甜的糖就出来了,可她只有站在边上巴巴望着的份儿,看着同龄的小孩子夸张地伸出舌头在上面呲啦呲啦、口水滴答地舔着,她羡慕不已。
后来,郦晓芸死了。
她被送到郦晓昙身边,开始在酒吧挣钱,拿到的工资加提成可以买很多很多那样的糖,可她却已经过了爱吃糖的年纪,也没有兴趣再去探究童年记忆中羡而不得的那种的甜。
“要小的,还是大的?”老人慈祥的声音拉过沈婠飘远的思绪。
“……大的。”
“好嘞!”
老人搅好之后,递给沈婠,权捍霆自觉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