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皱眉。
“最后一个问题。”宋凛眼底已无生趣。
“说。”
他看了眼远处的权捍霆,虽然遭殃的是自己,可他依旧羡慕这个男人手里握有的权势。
好像,这样的权捍霆,是他理想中自己最想成为的模样,即使那般遥不可及。
“你是怎么搭上六爷的?”
沈婠忽然觉得好笑,这人死到临头还有空关心她的男人,呵!
“你刚才不是已经说出来了?”
“沈婠,你真贱!我只是没想到,六爷会看上你。”
她突然来了兴致,蹲下来,轻声开口:“还要感谢你,我才能有这番机遇呢。”
宋凛眼神一紧,隐约猜到某种可能。
“没错。我早就知道酒里下了药,至于权捍霆,是我给自己找的解药。这个答案,还满意吗?”
言罢,沈婠站起来,转身离开。
背影透出一股铁血的肃杀与果决。
宋凛仰躺在地上,笑得无法抑制,眼泪鼻涕混杂在一起,“哈哈哈……原来早就注定……原来都是作茧自缚……哈哈哈……”
沈婠出了仓库,走到江边。
夜风轻拂,吹乱长发。
忽然,肩头一暖,她顺势回头,不期然撞入男人深邃的眼底。
“披着,风大,容易着凉。”
外套携带着男人的体温,还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沈婠抓住前襟,拢紧,别说,半夜的江边还真有点冷。
权捍霆:“里面那个人,你想怎么处置?”
沈婠眼珠一转,试探道:“你觉得呢?”
男人屈起指节,敲了敲她脑袋,动作看着唬人,其实力道一点都不大。
“少来这套,明明心里已经有章程,还想来套我的话。调皮!”
沈婠揉着被敲的地方:“你打我?!”
“胆子这么大,爷还打不得你?”
“痛死了!”语气绵软,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和之前在仓库与宋凛对话时的冷肃截然不同。
这才是他的宝宝。
权捍霆轻声一叹,让她面对自己,再伸手一揽,将人扣进怀里,“我检查一下,是不是真那么痛。”
沈婠静静靠在男人怀里,像漂泊太久的孤舟,终于找到停靠的港湾。
嘴里却道:“真的很痛,你检查吧。”
权捍霆揉了揉刚才敲过的位置:“痛就要知道吸取教训。”
“我哪儿做错了,你要教训我?”
“你错在——”
“嗯?”
“什么都自己扛,当爷是死的?!”这话伴随着一声不轻不重的冷哼说出口,傲娇掩盖了心疼。
沈婠一愣,可还是听出来了。
权捍霆轻叹,将她抱得更紧:“你要对付宋凛,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不仅以身犯险,还敢和警方兜圈子,也不怕把自己给搭进去!蠢蛋!”
“告诉你又如何?”她不以为然。
男人咬牙切齿,更多的却是不忍与疼惜:“爷直接帮你收拾了,不行吗?”
“那还是算了吧。我比较喜欢亲自动手。”
权捍霆在她柔软的侧腰狠狠一掐:“不识抬举的东西!”
“嘶!你变态啊?居然用掐……”
男人不掐了,改为小心揉弄,“这样呢?”
沈婠:“……”她怎么觉得更猥琐了?
权捍霆:“有些事,得男人来做。”
“怎么,你看不起女人?”
“是。”
沈婠正准备反驳,下一秒却听他轻声喃道——
“只有你除外。”
“哼!算你识趣。”
“以后搞不定的事情都交给我,别自己硬撑,压坏了,谁给爷暖床?”
沈婠咧嘴,踢了他一脚:“你就知道床上那点事!滚蛋——”
“好了好了,不闹了。”权捍霆两腿一拢,夹住她的脚,“里面那个,我直接让人处理了?”
“嗯,打晕扔进江里,送警察叔叔一个大礼。”
“不怕他跑掉?”
“哼!那他也得有那个命!”
以为演电视剧呢?主角不死原则?
这事儿是楚遇江亲自去办的,宋凛逃过一劫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更何况,他本来就受了重伤。
……
“江哥,都搞定了。”小弟拍拍手,看了眼江面晕开的波纹,眼中没有任何怜悯。
楚遇江轻嗯一声,点了点头。
“那我……回仓库继续守夜?”
“你叫?”
“小的外号黄鸭,在敖叔手底下做事。”
“看你的样子,也不是个蠢人。”
小弟神经立刻绷紧。
楚遇江冷冷看了他一眼,接着道:“管好你那张嘴。”
“是!”
“这个月底去三号码头学管事吧。”
小弟眼中爆出狂喜之色,三号码头,那可是最肥的地方,别说管事了,就算当个小喽啰也比现在好了百倍不止,“谢谢江哥!谢谢六爷!”
“好自为之。”
楚遇江找到岸边的时候,恰好看见这样一幕——
女人坐在石头上,披着男人的外套,长发垂落,随风飘扬;男人蹲在她面前,衬衣袖口上挽至小臂三分之一处,一手扣住女人白皙如玉的小腿,一手浇起江水,为她清洗血污。
楚遇江突然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印象中的六爷,霸道凛冽,用网上流行的话说,那就是个钢铁直男,如今却给女人……洗脚?
呃!
好吧,洗腿。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不仅这样做了,还一点怨言都没有,月色笼罩下的侧脸反而透出一股从未见过的温和与纵容。
甘之如饴。
不知怎么,楚遇江脑海里突然响起小七爷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六哥这是中了那个女人的毒,早就放弃治疗,病入膏肓了!”
听的时候一笑而过,此时此刻,却觉得甚为贴切。
“处理好了?”权捍霆的声音冷冷传来,随着江风入耳,楚遇江猛然反应过来,深呼吸,稳住心神,朝两人走出,最终停在一步远的的位置。
“都处理好了。”
“岸边和仓库的痕迹记得派人抹掉。”
楚遇江颔首:“是。”
沈婠:“好了没有?已经洗这么久,还没干净?”
权捍霆:“快了快了,你急什么?好好坐着!”明显不同于对楚遇江的公事公办。
楚手下表示:有点扎心。
“不用洗得太干净,反正回去还要洗的。”沈婠开口催促。
“你不怕?”挑眉看她。
“怕什么?”
权捍霆语气骤沉:“沾上死人的东西。”
原本只是想吓唬她,好让沈婠主动投怀送抱,寻求安慰。
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按牌理出牌,冷声一哼,“死人我都不怕,还怕死人的东西?”
权捍霆:“……”爷的女人,果然非同凡响。
胆儿肥得让他想哭。
嘤嘤嘤……求个抱什么的,太难了。
楚遇江在见识过沈婠更凶残的一面之后,此刻已经淡定地习以为常了。
坐上车,黑色奔驰缓缓驶离江岸。
月色清辉,柔柔地铺洒在江面,宛若一副静好隽永的图画。
权捍霆:“回医院。”
楚遇江:“是。”
沈婠有点懵:“现在回医院?”
“不然?”
“我已经好了,就不去了吧?”许是前世的经历太过惨痛,沈婠一直对医院有种莫名的排斥。
男人视线掠过她还未消肿的额头,比起刚刚受伤的时候,现在看上去反而更严重了。
青紫交加,晕开大片。
刚才他敲的时候,还有意避开了伤口周围。
“必须回去!”
“权捍霆!”
“喊老公都没用!”
“老公——”
男人浑身一僵,坐在驾驶位上尽职尽责充当司机的楚遇江也抖了抖,险些打错方向盘,撞到护栏上,虽然及时纠正,但车身还是不正常地拐了两下。
“你叫的什么?”
沈婠扭头,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看向窗外。
“咳……宝宝,你再叫一遍。”
“不叫。”
“乖……”
“不是说没用吗?”沈婠撇嘴,心里忍不住冷哼——
呵,男人!
权捍霆正色:“现在不叫,迟早有一天都会叫。不过,医院必须回!”
沈婠气死了。
气氛有点沉闷,楚遇江卯足了劲儿踩油门加速,就盼着快点把两人送到。
半小时后。
“爷,到了。”
权捍霆先下车,好脾气地绕到沈婠那边,“别闹,医生说你现在情况还不稳定,需要留院观察。”
沈婠叹了口气,她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不分好歹的“作女”,知道权捍霆是担心她,又怎么舍得再耍脾气?
“那你背我。”
“好。”
楚遇江:实在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