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殊神情还算平静,继续问道:“你先前说的罪证呢?柳阳郡王找到罪证,后来去了哪里?”
黑袍苦笑一声:“罪证?哪里还有什么罪证?当初郡王事败,押入皇城司服了秘药,有罪证也早就被搜走了。现在他干干净净的,什么也不怕……”
杨殊闭了闭眼,起身对宗氏父子点点头:“我已经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余下的请便。”
说完,他毫不犹豫转身,出了大帐。
……
回到自己的营帐内,明微跟了进来。
“那个秘药是假的吧?”她坐到杨殊面前。
“嗯。”杨殊声音低落,“那秘药极其稀少,每一份都有记录,就算我还在皇城司,也不可能随便拿到手。”
明微就道:“既然是假,他不过是受不住酷刑而开口的,所说未必是真。”
她话音才落,就见杨殊猛然站起,将矮几上的东西全部推倒,又一脚将凳子给踢碎,双目充满血丝,暴怒无比的模样。
“公子?”阿玄冲进来。
杨殊仍在暴怒中,一脚踹倒灯台,营帐陷入黑暗。
“出去!”他喝道。
阿玄犹豫,却听明微平静的声音:“出去吧。”
阿玄松了口气:“是。”
黑暗中,明微听着他如同野兽负伤一般的声音,压抑而痛苦:“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他在我面前装得多好啊!我甚至以为他真是我的生身父亲,怀着孺慕之思,却又不敢靠近。哪怕后来,我知道他不是,我知道他骗我,但还是以为,他至少是个好皇帝。除了夺走我母亲,别的事他做得都很好,捡了漏也不是他的错。可是结果呢?结果呢?”
“他骗我!他骗我!他根本不是无辜的!我一家惨死,他也是凶手!”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带了哭音:“他怎么是这样的人?我这样信他,这样信他……”
先前,黑袍假意来投的时候,说过这件事。
杨殊本来没当真,以为他是故意挑动自己对皇帝的仇恨。但是刚才,他阴谋败露的时候,在宗氏父子面前又说了那些话。
这就耐人寻味了。
还记得之前,他身世初露,与傅今等人在京城密谋的时候,就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
如果思怀太子之死与当今无关,长公主为什么要瞒着他的身份?
已经隔了两代,哪怕他是思怀太子遗脉,对皇位也产生不了威胁。
父传子,才是正统。
可长公主到死都瞒着,甚至还故意骗他,让他以为自己是皇帝的私生子。
完全不合情理。
当时他们就猜,或许当今这位,有什么说不好的地方。
“杨三!”他问出这句话,宗锐便是一惊,喊了出来。
宗叙也道:“三公子,这事……”
杨殊瞥了他们一眼,说道:“我知道你们不想翻旧账,对你们而言,这些事最好埋进黄土里,永远都没人提及。但是,对我而言,这是必须弄清楚的一件,懂吗?”
宗氏父子当然懂,只是……
“三公子,现在追究这个没有意义。你自己也说了,没有资本造反,既然如此,何必……”
“能不能报仇是一回事,真相摆在面前,我却不探听是另一回事。”杨殊冷冷看着他。
“可这是无意义的事……”
杨殊寸步不让:“先前说过了,我不要求你们宗家站在我这边,但,你们也不能阻止我寻找真相!”
宗锐气急败坏:“杨三!先前说好了,我们只是帮你守着你这个秘密,你现在还要利用我们寻找什么真相?你……”
杨殊懒得理他,只看着宗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