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曜道:“你去东郊田家庄寻一位姓石的庄头,就说想买他手中落霞山南坡的那块地,价格随便他开。”
啊?洛衡惊呆了。
他虽然没有去过落霞山,但一听三爷说的是南坡的一块地,忍不住就想提醒几句。
“三爷,您就算是想要置办田产,京城附近有多少好地买不得,何必买山坡地?”
司徒曜道:“我自有用处,你赶紧准备一下便去吧,待会儿城门关了就麻烦了。”
“是。”洛衡也走出了书房。
谷雨见两位大管事都走了,吩咐梧桐提着参茶走了进去。
“三爷,您要的参茶。”
“搁那儿就好。”司徒曜指着书案上他平日里放茶壶的角落。
梧桐把参茶放下,十分规矩地立在旁边。
司徒曜又道:“谷雨,你去把我那副芙蓉图寻出来。”
谷雨不明白他想做什么,道:“三爷说的是那年回京述职时作的那幅?”
“就是那幅,去拿来。”
谷雨不敢有异议,忙去一旁的卷缸中把司徒曜说的那幅画寻了出来。
“三爷。”他把卷轴端端正正地放在书案上。
司徒曜轻轻打开卷轴,一树清丽无双的芙蓉映入他的眼帘。
片刻后他又合起卷轴,不舍地在掌中摩挲了一阵。
最终他还是一咬牙把卷轴塞给谷雨:“明日一早你把这芙蓉图送去寻芳阁,交与那里的晚香姑娘。”
谷雨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寻芳阁?晚香姑娘?
他伺候爷那么多年,怎的从来没有发现爷有这样的喜好?
梧桐则是险些被口水呛到。
今日这场景,他怎么看怎么眼熟。
半年前在汾州,长孙殿下让袁真人去襄阳的会春阁给那柳飘絮赎身。
今日司徒三爷让谷雨去给寻芳阁的晚香姑娘送礼。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晚饭后,谷雨和梧桐站在一棵大榕树下闲聊。
正聊到开心处,就见司徒曜拖着沉重的步子出现在院门处。
俩小厮都吓了一跳,忙敛住笑容一起迎了过去。
他们真是闹不明白,三爷刚才明明好好的,还说要和夫人一起用晚饭。
怎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惨样……
“三爷,您这是怎么了?”俩小厮一人一边扶住司徒曜,一起问道。
司徒曜看了谷雨一眼:“照姑娘那边一切可好?”
谷雨道:“挺好的。”
“那也罢了。”司徒曜胡乱应了一声,在小厮们的搀扶下回到了书房。
谷雨一看他的样子就不像是吃过饭的,大着胆子问:“三爷,是不是夫人又和您闹别扭了……”
司徒曜摆摆手:“休要胡乱猜想,是我还有些紧急公务要处理,夫人那边晚饭都摆好了的。”
谷雨和梧桐对视了一眼,三爷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当谁不知道呢,夫人要是真摆了他的饭,别说一点子公事,就是十条牛也别想把他拉回来。
梧桐道:“那小的去厨房取些吃食,三爷用过了再忙吧。”
司徒曜满心满嘴都是苦的,哪里还有什么胃口。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的身体要是垮了,和上吊服毒抹脖子又有什么区别?
一日之间被人骂了两回窝囊废,再窝囊的男人都该激出几分血性了。
“去吧。”他冲梧桐摆摆手。
“是。”梧桐小跑着出了书房。
司徒曜又吩咐谷雨:“把去年王大当家送我的那支百年老山参寻出来,切一些给我泡一壶参茶。”
谷雨满心疑惑,三爷最重养生,时常说人参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用的。
尤其是上了年份的老山参,更是不能乱用。
“是,小的这就去。”他不敢多问,应了一声也朝书房外走去。
司徒曜重重靠在椅背上,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去御史台就职还不满一个月,人和事都谈不上熟悉。
如果总是请假,他这辈子就休想有出头之日。
而他要想复仇,要想做儿女们的靠山,就不得不出头。
且那御史中丞说得分明,让他明日依旧早些去,所以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必须早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