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又揽着凤凰儿道:“小妞妞到汾州几日了?”
凤凰儿笑道:“八日了。”
“就这么一直待在府里,没有出去四处转转?”
“去城西马场骑过一次马。”
“那多没意思!”方槐花转头对阮棉棉道:“二妮子,你这娘是怎么当的?闺女好容易出京一回,你就不能少管严些,也不想想你自己从前有多疯,我管过你么!”
阮棉棉快被挤兑死了,抗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让我闺女出去玩了,你说话也讲点道理好不好!”
方槐花一点不在乎阮棉棉的小抗议,对凤凰儿温声道:“你大姨父的四表弟,呃……你应该随你表兄他们叫一声四表叔。
你四表叔才刚去了一趟南方。这次同他一起办货回来的人可多了,货品也比任何一次都齐全。
今日傍晚他们就会押送一大批货物到汾州来,到时候你可一定得去集市上瞧瞧。
虽然你在京城里什么热闹都见过,可咱们这边的集市和京城那些大商号完全不同,也是很有特色的。”
孙氏和郭氏听了也很感兴趣。
汾州是军事重镇,虽然近十年来还算太平,但始终还是有些偏远。
采买中原的货物,甚至契丹人的货品很容易,但想要购买地道的南方货物就不那么容易了。
郭氏笑道:“大姐,怎的这次四表弟他们会特意去南方办货?”
“这还猜不出来?”范氏忍不住插了一句:“每次仗打完了,什么事情最多?”
孙氏也笑道:“自然是婚事!那么多立了军功的大小伙子,可不得赶紧娶媳妇儿!”
郭氏一排脑门儿:“我真是糊涂了,难怪呢,如今这些年轻人办喜事可讲究,除了咱们当地的好东西,连南方货都得置办齐整了!”
方槐花道:“也就是你和大嫂不着急,咱家三个大小子也早就到了该娶媳妇儿的年纪,偏你们是一点也不着急!”
范氏道:“这种事才不该咱们着急!当初老大老二娶媳妇,我和你爹几时操过心?还有你们姐俩,哪个的婚事是老娘做的主,不都是你们自己个儿看对眼的?”
方槐花道:“我的心可没您这么宽,我那几个小子的婚事全是我亲自挑的人。孩子们年纪小,哪儿分得清好坏?做父母的可不敢大意了!”
范氏笑骂道:“你这是在说你老娘呢,还是在说你妹妹?”
劝和不劝离。
这是国人延续了几千年的传统。
如今阮棉棉终于对这个老传统有了深切的体会。
尤其对于女方来说,只要男人身上还有那么一丝丝的闪光点,在亲友们看来就该再给他,或者说再给两人的婚姻一次,甚至无数次机会。
为孩子,为面子,为将来……
唯独没有人想过,勉强维持住这些之后,女人还能剩下些什么?
阮棉棉冷笑道:“就算他是大宋朝第一好官,天底下最会赚钱的男人,那又如何?”
方槐花劝道:“话不能这么说,你想想他从前是什么样子的?
说句僭越的话,就算圣上亲自到成国公府请他去做宰相他都未必稀罕!
要不是当初被爹硬逼着他离京外任,此时他还在京里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在他面前提半个钱字都要被嫌俗气。”
阮棉棉讥笑:“你也说是被逼的了。”
“被逼的人就一定能改变,一定能做好么?
爹替他寻好了职位,他完全可以不去赴任,爹难道还能真把他砍了?
就算勉强去了,他难道不会混日子?大宋朝虽不至于每个做官的人都在吃干饭,但混日子的不是没有。
六年的时间能有这么大的进步,你觉得他是为了谁?”
反正不会是为了她!
阮棉棉觉得自己的忍耐又一次到了极限。
她算是明白了,只要有一双儿女在,且司徒曜没有突破阮家人的底线,离婚这件事情她就不会得到他们的支持。
当然,暂时还顶不了事儿的熊孩子除外。
所以,同阮家人谈论这种话题基本等同于浪费口舌。
既如此她还说什么?!
她挽着方槐花肉乎乎的胳膊:“我不过就是赌气而已,哪里就至于了。咱们难得见面,就不能说点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