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1章 可恨内侍

大唐马王爷 东风暗刻 4734 字 2024-04-21

长孙润连忙致谢,心里更加踏实。

马步平告诉长孙润,当年刘敦行和李引同时到雷州、崖州赴任,李引只带着夫人赴任,一车一马随行。而刘敦行从西州带了两百名护牧队,当时曾给了李引一百人。

李引后来去辽州任都督时,这些人只随走了少数,大部分都留在了崖州。此时,这些护牧队员有的在折冲府、有的在各县、有的在刺史府任职,手底下都有些人。

当晚,马步平在雷州刺史府摆酒,款待长孙润一行。席间,两人说起在西州牧场时的那些小摩擦,不但没有隔阂,反而更添亲热。

樊桂植悄悄与刘审信私语,“人行不行真不在年纪,你看看长孙将军,谁知道他在这里也有故交,我们两个与他差便差在这里了!”

刘审行对他道,“金徽皇帝出身于牧厩,对这些人当然多有倚重,不过,若真是一般人,谁又能侍候的了那些牲口呢!谁又受得了那份罪呢!”

这晚,他们在雷州驿馆美美地睡了一觉,次日,刺史马步平备好船只,送几个年轻人过海……

……

含元殿,早朝。

金微皇帝接受了百官朝贺。在九月的最初几天里,大明宫接连降生了两位皇子,先是蓝妃生五皇子李睿,再是婉妃生六皇子李捷。

御史大夫萧翼,奏请金徽皇帝加封他现有的几个皇子为亲王,被皇帝陛下婉言推却。

萧翼不依不饶,又讲了一番大道理。

但皇帝坚持说,他还有几个儿子未出生,等殷妃、淑妃和容妃也生了,再一起考虑他们的封号。

皇帝真正的考虑是,只要封了亲王,接下来该有人提议立太子了,但他不想这么早。

一是上位后,国中的大事刚刚开了头,只要提到立储,必然牵涉到更多的心思和精力。

要为太子斟酌合适的人选,让他们出任太子太师、太傅、太保,要为太子选择合适的东宫宫臣。

二是太子要移居东宫。

前者太费精力,涉及到新一轮的权力布局,皇帝还从未细致地想过。一但众臣的心思都落到此事上来,甚至勾些心眼,会干扰他的土地大政。

而后者,太子李雄有些小,皇帝不想在皇子、和他们各自的母亲之间,人为、过早的制造身份上的隔阂。

恰恰皇后柳玉如不想令儿子过早涉事,认为他应当再过两年无忧无虑的日子——太子当然是长子李雄,皇后早知道,她都不急,皇帝更无需急了。

当日朝会完毕后,金徽皇帝在麟德殿大宴群臣。

皇帝很高兴,多喝了不少的酒,等他被人扶着回到后边来时,有件突发之事,让他的酒一下子醒了几分。

在长生殿,谢金莲哭哭啼啼,“姐姐,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正被柳玉如数落,皇后人急没好话,“你身为贵妃了,儿子是早晚的亲王,可我看你还不知足……真后悔把你带出来了……就让你在西州受你哥嫂的气才好!”

谢金莲从来没被柳玉如这样当众说过,以往柳玉如数落几句,也是真真假假,点醒的意味多一些,谢金莲往往从不当真,她从未见过柳玉如像今日这样动真气。

今日前边有宴,后妃们并未参加,谢金莲这些日子总有些郁郁寡欢,便带着她自己的丫环,到太掖池边散心。

然后,四位皇子不知怎么也跑过来玩儿,身后跟着几名内侍寸步不离。他们分别与贵妃娘娘一板一眼行礼,然后就跑到太掖池边。

谢金莲还特意叮嘱随护的内侍,要他们看护好皇子,不要有什么闪失。

有两次,谢金莲还扭头往湖边看一看,看到他们都在,身后又跟着好几名内侍,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之后,她便坐在湖边的凉亭里想心事。

甜甜不封公主,谢金莲想不出什么理由和机会、去提示一下皇帝,她已经好几天没见过皇帝了,太极宫有个徐惠……

此时湖边有人大喊,“皇子落水了!”

又是片刻,皇帝才开言道,“徐惠,你文才敏捷、心思细致,朕不敢说你能赶得上朕的母后,但至少在现存的先皇遗妃中,已没有能超越你的,包括武媚娘。但父皇因何没能多多使用你,只令你作些应制之文,朕有些不解。”

徐惠则心慌意乱,太极殿内只有两人,她提醒道,“陛下,你该叫那些内侍们进来。”

皇帝哼了一声,对徐惠道,“朕与你说事,他们岂能听着!父皇那么眼中不揉砂子的一个人,最信任的内侍也敢背叛他!这类阉人!不修来世、只重今生,朕有时同样搞不清,他们之中谁是谁的人,”

徐惠胸中,一片感激之意油然而生,涩声问,“陛下,那……那陛下已搞清了……臣妾是……是谁的人了?”

金微皇帝哑然,不知如何回复,而此时有一名内侍奔到太极殿的门边,站在那里用喜悦的语调儿回禀,“陛下大喜了!”

“何事?”皇帝问。

“陛下,皇后娘娘派人来传信,说就在片刻前,蓝妃娘娘已诞下一位龙子!现母子安泰。”

皇帝“噌”地一下跃起,“皇后将婆子接来的可真是时候!”

他匆匆起身往太极殿外走,对徐惠道,“你替朕赏报喜的内侍,朕要回大明宫看儿子了!”

大明宫来的内侍还站在太极殿门口,皇帝已先没影儿了。他还不动,笑嘻嘻地对徐惠道,“徐大人,陛下让你赏小人呢!”

徐惠有些气极,摸出口袋里总共有的十几只大钱,掷予他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此时来,成心要坏我的事!”

铜钱在内侍身上弹开,落地,内侍也不生气,笑嘻嘻俯身去拾,“多谢娘娘代陛下赏。”

徐惠听了,忽然想到皇帝方才针对内侍之语,觉着自己做的不妥,只给几只大钱还扔在地下,岂不是拿陛下的话不当回事?万一内侍以为,是她乍听蓝妃诞子才起的急,传出去就更不好了!

徐惠再返身回来,婉言对内侍道,“是徐惠急躁了,公公莫怪我,”

内侍连连说不敢,已将地下的钱全都拣起来了。

徐惠有些不忍,她摸摸衣袋,再也没别的值钱东西了,便摘下腕上一串玛瑙珠子递予内侍道,

“若非陛下让赏,这串东西我是舍不得的,公公你可是有大功了!回大明宫后可别透出我来,只说是陛下赏的便是。”

内侍连声应允着,这才欢天喜地走了。

徐惠站在那里怅然若失,更觉着陛下之语不差,这些内侍真是可恨。才这么一会儿,她的玛瑙珠子便成了他的了。

……

就在徐惠在太极宫怅然若失时,长孙润带着他的随行人员,正奔驰在南去的官道上。

从长安往南,经襄州、潭州、衡州,又自衡州到邕州,是大唐由长安出发的五条最主要的官道之一,一路上官驿数不胜数。

在长孙润出发之时,飞信部已飞传沿途各州总驿,有金徽皇帝的钦差、左千牛大将军轻骑赶赴崖州公干。

各州总驿不敢怠慢,飞速往手下各分驿转达下去:都机灵着些!长孙将军是金徽陛下最信得过的军界爱将,从西州牧场走出来的!又是赵国公老儿子,从哪方面说,都不能出现一星半点的差池!

因而长孙润一行人每至一处,陆驿备马,水驿备船,酒饭、洗脚水一应不缺,这些人吃饱喝足,略事休息,换过马匹昼夜不停再往南跑。

这次随着长孙润南来的,是吏部两名年轻的官员。

一个是考功部正七品上阶的主事刘审信,二十六岁,身材魁伟,是刑部尚书刘德威最小的庶出子,母亲是刘大人第四位妾室。

另一个是吏部正七品上阶的主事,樊桂植,今年二十五岁。他是侍中樊伯山的独子,与父亲长得也是极其相似。

两人都是金微皇帝任尚书令时,被吏部从底下选拨上来的。

而樊桂植出任主事的吏部,可不六部之一的吏部,而是尚书吏部下属的吏部,此吏部与司封部、司勋部、考功部平级。

这两个人都有着显赫的家世,年纪又大过长孙润,但品阶同长孙将军比较起来,还是低的不能再低了,两人都只是个正七品。

这也说明刘德威和樊伯山不怎么给儿子走关系,尤其是樊桂植,若非借了尚书令上来之后的影响,单凭着父亲樊伯山的脾气,估计他连做这个正七品的吏部主事也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