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牧野举着铁锹钻入洞中,他继续挖掘,土质越来越松,忽然铁锹下去?就?有落空感,土层垮塌下来,霎时一个?幽深的溶洞赫然呈现在眼前。
“南枝,把煤油灯点燃给我。”
“好。”南枝从口袋摸出火柴点燃煤油灯,勾着腰钻入洞中。
上官牧野背着手接过煤油灯,道:“南枝,你就?在外面等我,我进去?看看。”
“那里面会?有危险吗?”
“危险只有进去?了才知道有没有。”
“那我和你一起进去?。”
洞口很狭小,上官牧野无法转身来看南枝,但她的声音很坚定,忽然他的心头暖融融起来。“嗯,南枝,你跟在我的身后。”
两个?人慢慢地向洞里爬去?,上官牧野举着煤油灯,前面垮塌的地方有个?很陡的坡,他用灯照了照,是岩石,石壁上长满了肥嫩的青苔,还有细细的水渍滑下。
上官牧野蹲在岩石上慢慢滑下去?,这时南枝也?滑了下来,但她滑得?太快,下来时身体向上官牧野冲了过去?,瞬间就?扑到上官牧野的怀中。
柔软的身体扑了满怀,上官牧野只觉鼻端幽香环绕,一时神不可自持,他正要伸手去?拥住面前的女人,而?南枝却躲开了。
南枝吓得?心脏扑通乱跳,她从来没有和倪燕生以外的男人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她捂住胸口,平息内心的颤动。其实,她是不反感的,从上官牧野身体中传出来的气?息很好闻,像是薄荷的清新的气?息,当?然还有别的味道,但说不出来是什么。
“没事吧?”
南枝摇摇头,道:“没事。”胸腔里的心脏仍是在狂跳,像打鼓似的,南枝怀疑上官牧野已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其实,这时上官牧野的心脏也?跳动得?厉害,两颗心都在剧烈地颤动,但都没听到彼此内心的呼唤。
上官牧野举起煤油灯照明,洞顶还是岩石,滴着水珠,他试着往前走?了几?米便?就?没有路,只见一条约摸两米宽的暗河出现。
他将煤油灯放在湿润的岩石地面,脱了鞋袜,卷起裤腿,踏入暗河中,河水只没到他的小腿。“南枝,我进去?看看,
你在这里等我。”待南枝答应下来后,他便?提起煤油灯向洞穴深处走?去?。
暗河的水十分?冰凉,冻得?他直打哆嗦,越往前走?,暗河水变得?越深,往前走?了五六米,暗河水已涨到他大?腿的高度。
上官牧野冷得?不行,尤其是河底还有尖锐的石子,戳得?脚底板生痛。好几?次他打消了前行的念头,但转而?一想又?觉得?不能这样放弃,锲而?不舍才能寻找到真理。
往前又?走?了几?米,暗河水到了他的腰部,足有一米多深,而?这时山洞突然变得?宽阔起来,巨大?的、形态各异的石林耸立在暗河水中。
上官牧野惊讶得?不行,只知道陆地上有石林,没想到水里也?有会?石林,而?且还是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山洞中。借着灯光,上官牧野扫过去?,石林的数目估计有数百座,这些石林不同于其他溶洞中的石钟乳和石笋,造型千奇百怪,鬼斧神工。
由于越往前水越深,上官牧野没敢继续往前走?,趟着水返回岸边。
南枝正在焦急的等待,上官牧野进去?有一段时间,想着别遇到危险,她正要脱下鞋子下水时,煤油灯昏暗的灯光落在她的身上。
“上官老师。”
从喉咙里出来的声音饱含着紧张和担忧,上官牧野只觉被暗河水冻得?冰冷的身体变暖了。
上官牧野上了岸,但是他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不断滴着水。“上官老师,你需要马上换衣服,不然会?病的。”南枝忧心如焚。
“没事,我是男人,不会?这么容易病。”上官牧野安慰着她。
“可男人也?是人,不能包治百病嘛。”南枝嘟起嘴唇。
上官牧野瞧着她噘起的嘴唇可以挂个?油瓶,心里只觉得?好笑。“那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两人爬上了岩石,再从洞口爬出去?,南枝正要背上木柴,这时上官牧野却拦住她。“南枝,你现在不要管这捆柴,你马上去?镇政府,找到郑书记或是曲书记,告诉他们,你在金山砍柴时发现了一个?天然溶洞,里面有水中石林。”
“水中石林是什么?”
“就?是生长在水中的石山,因为数目很多,像树林一样,
就?称为石林。对?了,你要告诉他们,洞里有地下暗河,你是淌水过去?的,让他们准备铁锹和锄头,还有小船。”
“上官老师,这溶洞明明是你发现的啊!”南枝不解。
“这个?你别管,你只照我的话说就?行了,南枝,你懂吗?”
“可是,他们要是问我是怎么发现溶洞的呢?我该怎么答。”
“你就?说在一片坍塌的山体处看到许多小洞,从洞口能听到水流声,所?以你就?回家?拿来铁锹掘洞,然后就?发现了这个?溶洞。”
“那好。”南枝点头。
两人快速下山,在进入镇子时分?道而?行,上官牧野回宿舍,南枝径直去?了政府办公楼。郑书记在县里开会?,还没有回来,南枝只找到了曲副书记。
南枝将上官牧野交待自己的话对?曲副书记说了一遍,顿时曲书记大?惊,立即带齐人员,扛着铁锹和锄头去?了山坡。
曲书记的秘书小杨先钻入洞中,半晌出来告诉曲书记里面的情况,果然和南枝所?说无异。曲书记大?喜过望,金山镇是个?贫瘠的小镇,位置偏远,工业较少,主业是农业和渔业,但长江年?年?泛滥,淹没池塘和田地,经济在全市最不发达,也?最贫穷。
这个?新发现的溶洞提供了曲书记一个?发展金山镇的构思,如果将溶洞开发成旅游景点,收取门票,岂不是一条致富的道路。
曲书记当?即让人掘大?洞口,又?派人去?准备小船。
此时南枝觉得?没有自己的事,便?背起木柴回家?,刚到家?中杏花嗷嗷地叫饿,看着时间已经是下午,南枝来不及劈柴,便?一古脑地扔到院子。
晚上还有课要上,南枝干脆中饭和晚饭一起做,炒了两碗菜,又?蒸了一碗鸡蛋羹。杏花大?约是胎儿月份大?了,食欲很好,大?部分?饭菜被杏花吃掉,但这样南枝仍担心杏花吃得?没营养。
离上课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南枝坐在堂屋里缝制枕套,现在琐碎事太多,只能起早和晚睡来赶工了,不然就?误了马六婆孙女的良辰吉日。
过了一会?三姑来串门,手里提着一只帆布袋。“枝,我刚给你叔买了两斤半羊毛线,打
算给他织件毛衣,没想到他不喜欢这个?颜色,我拿去?退,好说歹说,那周家?婆娘就?是不肯退。你看看,你喜不喜欢这个?颜色?”
南枝瞅着帆布袋中的毛线,藏蓝的颜色,和上官牧野在救火时烧毁的那件毛衣一个?颜色。“这颜色很好,三姑,那我买了吧。”
“送给你就?行了,买个?什么。”三姑豪气?地将帆布袋放在桌上。
“这可不行。”南枝赶紧去?卧室里拿了10块钱塞给三姑,三姑先是不肯接,最后还是眉开眼笑地塞回了自己的口袋中。
“枝,你忙啊,我回去?给老头子烧火。”
送走?三姑后,南枝继续在桌前忙碌,时间一晃便?到了5点30分?,南枝将枕套收回衣柜中放好,去?西厢房探视杏花。杏花吃了饭后便?躺在床上睡觉,直到现在还没有醒。
今晚南枝依旧是最后一个?到达教室的,在门前上官牧野的眼神投过来,两人的目光接触,彼此心头都不觉升起一股暖意。
很快上课时间到了,上官牧野清清喉咙,道:“各位同学,今晚的课是高尔基的《海燕》,现在我先将课文朗读一遍,大?家?如遇到不认识的字先勾下来,然后举手发言,我为大?家?讲解。”
他的声线清朗得?像流水,教室里所?有人都在他悦耳动听的声音里沉醉了,这篇文本来是首散文诗,他读起来就?仿佛是在唱歌。
南枝认真地聆听,课文里有许多不认识的字和词语,她用笔在下面划下线。
几?分?钟后上官牧野读完了课文,南枝第一个?举手发言,指出她不认识的字词。挺奇怪的,上官牧野的课不会?使她感到窘迫,也?不会?害怕,她没有把上官牧野当?成老师,而?是自己一个?亲密的朋友。
学习了生字生词后,上官牧野开始讲本文作者的生平,像讲故事似的叙述口吻又?让所?有人听得?入神。
南枝觉得?,如果自己的老师一直是上官牧野,也?许自己也?能考上大?学。他是她生命中的贵客,为她推开了另外一个?世界的门。
本子上做满了笔记,所?有没有弄懂的问题她会?写下来,等下课后再问上官牧野。
第三节课是政治
课,上官牧野仍是讲时事,了解当?今社会?的发展,是对?他们本身的一种促进和刺激。
一节课的时间很快过去?,大?家?都意犹未尽,希望上官牧野能多讲些新闻,但他们知道上官牧野讲了三个?小时,很累了。
南枝走?在最后,上官牧野微笑走?向她。“我送你。”
两人并肩走?在漆黑的公路上,彼此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倾听对?方的心跳声。空气?生冷,路两旁光秃秃的树木伸展着虬枝,仿佛是男人强劲的手臂。
“南枝。”上官牧野轻轻呼唤她的名字。
南枝应了一声。
上官牧野笑起来,道:“以后不要再叫我上官老师,叫我牧野。”
“可你本来就?是老师嘛!”
“但我更希望听到你叫我的名字,我并不想只做你的老师。”
南枝愣住了,转过身凝视上官牧野,浓烈的夜色中上官牧野的五官一片模糊。“你不愿意做我的老师,是因为我太笨了,什么都不懂吗?”对?了,她今天提了好多问题,那些问题对?上官牧野来说一定是很愚蠢。
上官牧野叹息一声,道:“那你是愿意叫我的名字,还是叫我老师?”
这可把南枝问住了,叫名字还是叫老师呢?这么简单的问题,南枝却觉得?好难回答。“牧野,上官老师。牧野,上官老师……”她在心里念着,没想到念出了声。
“牧野。”
上官牧野大?声地答应着。
念出上官牧野的名字后,南枝觉得?叫名字也?不为难了,她低着头不敢再看上官牧野,心里如揣着两只小兔子。
白炽的车灯光线罩在他俩的身上,两个?人同时抬起头,殷呈开着车停在前方。
殷呈从挡风玻璃看着落在光芒中的两个?人,眼神在他们的面前晃过,最后落在他们的肩上。他们挨得?很近,肩膀几?乎靠在一起,殷呈咬了咬嘴唇,最终无视地将车开走?。
上官牧野将南枝送回家?后,便?迅速赶到宿舍,这时殷呈已经躺在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上。
“和林丽丽吵架了?”进入屋里后,上官牧野脱了西服,倒水洗脸。
殷呈一声不吭,翻了个?身面朝墙里,上官牧野过来推他,道:“起来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