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手中的兔子却挣脱了她的怀抱,蹦跳去了,她慌忙提起裙子去追,“哎,你别跑!”
重彦看着她的背影,半天才想起,他还有好酒没喝完。
这时太阳已经西沉,金辉透出了云层,犹如少女酒醉后腮边的酡红,美丽却不张扬。微风流连经过树梢,吹动叶片沙沙作响,如一曲清妍的歌。
是谁说过,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一夜,重锦躺在床上,回忆起白天与邵斯云的相拥。
他离得那么近,双唇就在她的唇畔,灼热的气息清清淡淡的,很好闻。他的身体看上去偏瘦,宽阔的胸膛却很是坚实,一双长臂既果决又矜持,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冒犯之意。
他的怀抱很暖,很舒服。
重锦想着,忍不住偷偷在被窝里笑出了声来。
翌日,重锦正身心舒爽地用着早饭,忽听春语说昨日重府大宴各方宾客,沈家三位老爷却没来。
重弘这次做的是五十的整寿,是半百的重要日子,虽说满府贵客也不缺沈家三个,沈家夫人和少爷姑娘们也都来了,那“金兰双姝”还是拨冗前来的,可沈家三位老爷齐齐辞宴,不得不说有些奇怪。
重锦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可又说不上具体是哪里。
寿宴过后的几天,重府还残存着喜庆的余味。两位老爷对沈家老爷的缺席似乎没有太大的反应,姜氏收礼收得手软,一张脸原本冻了一个多月,现在竟是冬去春来了。其他人也乐得收分下来的银子,一场兴师动众的宴会到了这时,各人才真正分到了点实惠。
重锦一根手指挑开包银子的红纸,眼见红纸里的小银锭只有五颗,不过十两,心里顿时有些失望,她爹娶了姜氏,这么些年近墨者黑,也变得抠门了。单宫里就赏了五百两,她爹自个儿留下这么多银子,得能买多少棋子啊!
他一张棋盘,能搁得下么?
这么多的钱如果都给了她,那该有多好。她的宅子定能够建得结结实实的,便是嫁妆的底也出来了。
重锦思虑再三,鼓捣出了一个有头有尾的故事,便登了他爹的三宝殿。
故事的主角是重锦的亲娘。重锦早忘了她娘的模样,到林姨娘那打听才知道了她娘的生辰,正好就在下个月。这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香消玉殒,但见数十年后夫君生活如意,便向女儿托梦自己在地府孤独凄凉,希望夫君勿念旧情常相怀念,对女儿尽心照料以叫亡魂泉下安息的故事。
故事被重锦说得曲折感人,重弘早年对她亲娘又是真爱,听后不免感怀动容,眼睛很快模糊了。
眼见老爹被她编的故事煽动,重锦一鼓作气再道:“爹对娘用情至深,娘一定能感受得到的,孤独凄苦的泉下生活,想必也便有些安慰了。”
“她是个好女人,是我重弘的原配。”
重锦早就准备好的眼泪一淌,鼻子一吸,“爹,我想娘了,娘那么早就离我们而去,我都快忘了娘的样子了。娘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我,我长这么大了却没有机会尽孝。爹,你说娘会不会怨我?”
“不会的。你娘善解人意通情达理,是个善良的人。”
“可乾坤朗朗、日月昭昭,即使娘对我不忍苛责,可我到底是做女儿的,心里始终难以释怀。爹,下月就是娘的生辰了,我想为娘挑一身好看的衣衫和钗饰,这样她在黄泉之下,就可以好好打扮打扮了,就像当年嫁给爹的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