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粉嘟嘟的小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每每回忆起来,只想捧在手里用最轻柔地方式轻轻抚过,然而一念过后,只恨不能亲手捏碎成粉尘。
沈煋曜觉得,自己一个上午就毁在顾震和江子谨这婆婆妈妈的事情上,什么也没干成,索性往食堂走去。
走出去没几步,就看到穿迷彩服的学生们排山倒海般从操场涌向南园的食堂。他站在草坪上稍微让了让,就看到顾震陪着江子谨和另一位珠圆玉润的年轻女老师,三人一齐有说有笑地往南园去。
这一周几乎所有的午饭和晚饭,顾震都再没招呼过他,他知道,是去找江子谨了。
欲拒还迎,江子谨这一招百试不爽,沈煋曜隐隐觉着,顾震大约是从来没遇着这么棘手的,反而也陷进去一些。不要紧,顾震是什么人,万花丛中游玩了多少年的世家子弟了,哪还有什么真心可以分给她。
别说顾震,就是他沈煋曜,经过了年少的那些往事,如今也疲倦了。
女人嘛,看皮相,也就分好看和不好看的;至于性格,也就分能忍和不能忍的;不高兴了,他可以耐着性子哄两声,识相的马上就阴转晴了,至于不识相的,那就再见吧;相处得愉快,便相处下去,不愉快,转头就可以走。少年时还要陪着千万个小心,去察言观色、去见微知著,难以想象,他沈煋曜居然也做过那样的事情,不会了,这辈子再也不会了。
为期一个月轰轰烈烈的军训,终于到尾声,周五下午是结训典礼。
沈煋曜和顾震中午回到宿舍,认认真真地刮了刮胡子,重新换上套干净衬衫,仔细打好领带,再穿上外套,走向操场。
武装部其他成员已经早于他们聚在主席台边,连施勤也丝毫不敢怠慢,收敛平时张牙舞爪、没大没小的样子,很规矩地立在她该站的地方。
江子谨和所有辅导员一起,立在主席台侧面指定位置,她微微抬头,看到已经坐到主席台正中的沈煋曜,陌生得她几乎不认识。走的时候他刚要上研三,满身学生气;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是位上校了,带过团的上校,举手投足间满是成熟和威严。
他的发言言简意赅,低沉的声音被扩音器传到操场的每一个角落。
子谨感到眩晕,当年看他打校际篮球赛时,突然而至的热烈得能够吞噬一切的情感,此刻如飓风般刮过她的心间。然而,她不年轻了,面不改色地站在辅导员的行列里,微笑着看接下来的结训汇报,为累得瘦了一圈的教官们鼓掌,为晒黑了一层的学生们鼓掌。
随着一声“解散”,被禁锢了一个月的学生们在操场上四散开去,辅导员们纷纷和边上的同事击掌,这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场磨炼。
“才三点,回家又太早。子谨,要不咱们去游泳馆吧。”陆萌萌冲她晃晃手中的校园卡,里头还有刚发下来的三十个点数,一个点可以在校游泳馆游一场,“马上天凉了又不想去。”
确实也没有什么别的消遣来打发这个下午,子谨点点头,回宿舍拿泳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