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眼泪滚滚而下,我伏在父王的怀里呜咽,想说,宣姜不是考虑别人,宣姜只考虑父王你。
此时的他已然忘记了他的君王之姿,悲恸着久久难以平静。
“大王,在下有两全之策!”
晦暗的烛光之下,岐风的身影从黑暗中显露出来,此前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过,面色冷峻,像个石像一般立在一旁。
父王听到他说有两全之策,眼神一亮,也不顾思虑其他,急忙道:“你快说来!”
“暗杀卫国国君!”凌岐风的语气云淡风轻,可这句话一出,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为之一震。
“在下认为,大王不愿意将宣姜公主送回卫国再受其罪,又不能让卫王因此而与其他两国联手对齐。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卫王杀了,那么大王仇恨得以宣泄,卫王一死,国内必定动荡一番,自顾不暇,哪里还会有心思随楚晋攻齐。”
父王听完他的想法之后,点了点头,面有赞赏之色,似乎觉得可行。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太宰大人,太宰大人也在捻着胡子细细思量着。
见太宰犹疑不绝,凌岐风又补充道“在下认为,大王若为家事拖连整个大齐也是不妥,而卫王一个人的过错,也不可让卫国上下来陪葬,与其发动两国之间的战争如此大动干戈,不如直接杀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
如此一番陈论,也算是中了太宰的心意,考虑到不可能轻易让父王放下这仇,他最终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但他依旧面色凝重,“可暗杀卫王,说来简单,要去着手的话实属不易,先不说此刻能不能进的了卫王宫,就算进的去,我齐国的刺客对卫国宫殿的路线也不熟悉,能不能在短时间内不暴露身份找到卫王?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在身边有着多重守卫的卫王?这都有待考虑。”他一连提出了多个问题。
父王的眉间一紧,就在他陷入疑难时,凌岐风走到父王面前,跪地请命道,“就让在下来替公主报这个仇吧!”
“你???”父王眯起双眼,盯向凌岐风,忽然觉得眼前这个青年,好生狂妄。
凌岐风曲身捡起地上的茶杯碎片,立身,修长的双指夹紧碎片,然后很突然地,那枚碎片飞了出去,顷刻之间,厅前的庭院内,一刻碗口粗壮的樟树从中断裂,倒地!
众人乍舌,父王见他毫不费力的样子,仿若看见了希望,面色大喜。
“这远不是岐风的全部所能,这多年来不论朝寒晚露,岐风从不间断的练习武艺,摘叶伤人也都不在话下。恳请大王将此事交由岐风来办!”
父王鼓起了手掌,大赞道,“好!是我大齐的好男儿!可是...”
父王顿了一会儿,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意,“寡人不希望看到卫王就这么死了!”
我一阵惊愕,瞠大双眼看向父王,以为自己听错了。
“寡人要你暗中将卫王带回齐国,寡人要亲自处置,这才放泄心头之恨!”
“大王,多此一出,岂不容易多生是非?....”太宰刚想劝父王,就被父王扬手挡住了后面的话。
“凌岐风,寡人就问你,能不能为寡人办成此事?”
“定不负王命!”凌岐风叉手,掷地有声道。
待他走后,父王负手而立,遥遥的远望着岐风挺秀的背影,若有所思,“想不到,几年未见,这孩子已经变的如此出类拔萃了!”
“父王见过他?”
父王见我惊讶的样子笑道,“是啊!三年前,就是他拼尽全力将文姜送回寡人身边的,三年后的今天,也是他将你平安送回寡人身边。是这孩子让寡人没有对你们姐妹二人留下更多的遗憾。”
我忽然想到文姜每每一埋怨我对她严苛的时候,都会对我大声嚷嚷着,她要无知哥哥。我那个时候还没有细想起,原来她口中含糊不清的无知哥哥,就是他。
我问父王,“他将文姜送了回来之后,然后又去了哪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看他如今当了戍边的将领,想他离开王城后,一定是去从军了吧!不懂这孩子想些什么,当年为了答谢他,我赏他的田地宅子,五百镒金他都没要,没想到是跑去从军。这可是艰苦又容易掉脑袋的事!”
“也许是不想碌碌一生,为了找一条路来证明自己吧!”我说。
“他的确是个人才,他若能归来,寡人要让他当寡人的左膀右臂,就像仁章一样!......我总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却说不出来是像谁!”
父王皱着眉,正绞尽脑汁的细想这种奇妙的感觉,缘何而来。
“老臣初见他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太宰见父王跟他有一样的见解,也附和道。
我掩面而笑,他们一定不会想到,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山野孩子,会是王叔的孩子。可是就算我知道真相,我也不会说出来。这是很多年前,我答应过母亲要守候的秘密。而且他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他也没有言明身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