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洛心事沉沉的,也无心理这些。马车行到临淄城的东街时,冉夫人撩开了帘子,看见吕大人正卖力的赶车,便道:“辛苦大人了,大人堂堂祭祀官,居然要纡尊降贵为我赶车,我实在是过意不去,不如大人就送到此处吧,早些回去歇着,莫要让府上的夫人等急了才好!”
吕大人顾着掌方向,头没也没回地道,“冉夫人说的是哪里的话,您是君夫人,我一介小小官员能为君夫人赶车这是荣幸,何来纡尊降贵之说!这深更半夜的,下官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你们留在此处,还是等出了临淄吧。下官尚有职务在身,出了临淄,夫人想去哪,下官也就无能为力了!”
冉夫人有礼的回了个笑,缓缓的放下帘子,坐了回去。鸢洛好奇的问,“王后为什么一定要吕大人送我们出临淄城,又不是一点点远的路?”
“嘘!”冉夫人比了个手势,让鸢洛小点声音,“也许,她得盯着我离开,离她想要的东西远远的,方能真正的安心!”她若有所思道。
鸢落的脸色一沉,小声道:“难道夫人担心王后她会.......?”
“怕什么,不是有你在吗?”冉夫人握紧鸢落的的手,给了一个舒心的笑。“许是我想多了,我已经决心离开王城了,她不会那么丧心病狂的!”
“王后本身也不是什么善茬,文姜小公主这事儿......还不算丧心病狂?”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我于她来说,还能有什么威胁呢?何须费神?”她试着安慰鸢落,也试着安慰自己。
鸢洛还是坐立不安,不过她想了一下驾车的吕大人,转而一哂。凭他?“这鬼地方不待也罢,天天得提防着背后有小人插刀,不被害死也得被累死!”
她看着怀里乖巧的无知,搂紧,怜惜的摸了摸他的额头,“无知啊,母亲在也不会将你关在黑屋子里了!”
冉夫人看着这对母子,又想起大王和宣姜来,心里五味杂陈,她拍了拍婴儿的襁褓,像是也抚慰了自己不安的心。
齐候醒来时摸了摸床侧,冰凉凉的,无人睡过的迹象,忽然心里就空了一下。他虽然睡前喝的烂醉如泥,但依稀记得冉冉来过。他大喊轮班的内监过来,问道:“冉夫人何时走的?”
万里公公新收的的小徒弟玉品进来道:“回大王,冉夫人未过子时便离开了!”
玉品为人机灵,在万里公公身边学得一招半式伺候主子的好功夫,又总能揣摩到主子的心意,所以万里公公一般想忙里偷闲时候,派上玉品是准不会出错的。
想到昨夜醉酒时,他在冉冉面前失态的痛哭,栖冉没有责骂自己不能保护孩儿,反倒安慰自己,倒像是受伤害的人是他。可现在看来,......她终究是怪他的。也罢,怎么能要求她不怨恨他呢,他自己都恨不得扇自己。
正了正衣冠,他走出议政殿,玉品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大王,离今日的朝议还有两个时辰呢!大王要不再歇会儿!”
齐候摆了摆手,“寡人去看看冉夫人,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他轻叹了口气。
事情未成定局,就算朝臣百姓如何逼他,这事的决断权到底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想了想自己昨天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与其做这种荒唐的选择,光是大作情绪,却没有细想一下此事是否有转寰的余地。诶!他一国之君何时变得这么糊涂,只怕现是在伤了栖冉的心了,他得赶紧去看看她。然后再想一个,既不得罪朝臣百姓又能保得了文姜一命的两全之策!
玉品见大王要去往沐阳殿,赶紧邀着值班的宫人跟上前去伺候着!谁知道到了沐阳殿,与外面的姣姣白月比起来,里面昏暗一片,玉品心生奇怪,这诺大的沐阳殿怎么会连烛火都省了,值班的宫人也不见一个。
见大王眉心皱成一片,赶忙小声的斥责身旁品级底的宫人,“还不快去掌灯!”又转身跟另一个宫人说,“去沐阳殿宫人的集宿房看看,问下出了什么事,为何不见值班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