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洛离开冉夫人的寝宫,径直去了书房,书桌上的砚台被她向左向右各拧两圈之后,书架自动向旁推开了一米的距离,烛火摇曳之间,露出一个通向地下的石阶,她捧着烛火小心翼翼的走了下去。
两米台阶之下是一个长宽不足三米的暗室,微弱的灯光之下也能一览无遗,一座榻,一张桌子,一小缸水!
她走近榻前,一个弱小的身躯蜷缩在上面,睡的正熟,她俯身轻轻的拍着那个身体,低唤道:“无知!无知,醒醒!”
那孩子有了知觉,睁了睁眼,又赶紧闭上缓了一会儿,长期处于黑暗之中的他,就连这点微弱的光乍一见都会觉得刺眼!再次睁开眼时,他欣喜了起来,“娘.....娘!”
他搂着鸢洛的腿不停的喊着,事实上他除了“娘!”这个字就再也喊不出别的!
鸢洛拉开孩子,塞了一包糕点给他,那孩子急急忙忙的打开包着糕点的锦帕,像是许久没吃东西般,狼吞虎咽起来。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感到心痛,心里的恨意无限延长,最后拂袖离去,将这孩子继续抛掷于这片无声无息的黑暗之中。
可是今天,她没有。她想,这心里的包袱,是时候该抛掉了!
鸢洛抱着孩子随冉夫人经过宣姜和乳娘所居住的偏苑时,冉夫人驻足了。她隔着窗,透着月色看到了小宣姜节奏匀律的呼吸,小巧的嘴还不时地砸吧着。冉夫人一阵心疼,没忍住的哭出声,她赶紧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背过身去,眼泪肆意的流了下来,她无力的垂下了身子。
鸢洛见此景也觉得心酸,“要不........你进去再抱抱她???”
冉夫人摇了摇头,使劲的擦了把眼泪,振作了起来。“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她步伐沉重,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偏苑。
武阳门是外城和内城的隔断,通常宫人们想要去往外城,只要有各宫令牌就行,出入容易。可要想出外城的东景门,就只有出城采买的内庭,或是官职居高的朝臣才行。
吕大人奉王后之命,他的马车已经在武阳门外候了许久。自己这心里是越想越忐忑不安,原先他因为在其所属的辖位中,卖了不少官籍给一些富商。原想,不过是些芝麻绿豆的小官,大家各忙各事,他也从不参与各派朝争,没有什么宿敌,自然也没有可能会被发现。没曾想,这一事居然被王后查了出来。
从不参政的王后为何会突然管起这事来?他惊心胆颤之余,也猜测她定是别有用心。没想到,居然是让他误陷新生的小公主。
好在恰有天时相助。那场冰雹下的恰逢其时,这才使得太宰大人没有对自己有所疑心。本想别着脑袋做完这事也就完结了,可王后又让他以祭祀这一让人信服的身份,在民间散播小公主是天降灾星谣言,使得人人都以为,这场祸事是因为小公主的缘由。
百姓们因为这场祸事,损失惨重,心中忿忿不平,若是天灾,他们自然也无可奈何,若是人祸,那可为他们找到泻火点了。一时之间,要大王将小公主处死的民声鼎沸。好在大王已经焦头烂额了,哪有心思去查证这谣言从何而出,自己这才算是又逃过了一截,如今王后又要让他将大王最得宠的女人给偷偷送出去........
如果说当初卖官是削官籍,发配充军的罪行,那制造谣言诬陷公主,便是斩首的罪过。如今这办的事可就不是身首异处这么简单了,只怕是五马分尸加诛灭九族都不算过分。天哪,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想着想着,他冷不丁的的打了个寒颤,摇头叹了口气,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如今已是奇虎难下,只能听天由命了!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老远来了两个披着黑斗篷疾步而行的人,直直的像他逼近,想来这便是他要等的人了。
他没想到除了冉夫人和小公主,旁边又多了个鸢洛和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不过他也不敢多问,王后他得罪不起,冉夫人也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只管照吩咐办事就是了!
“冉夫人!”吕大人准备向冉夫人行叩拜之礼。
“免了,你虽是听了王后吩咐,但是也是操心给我帮忙的人,出了这座王城,我便不是什么冉夫人了,是冉冉该谢谢大人您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