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越长,反而越畏手畏脚。
他不是本来听到她被欺负的消息,就狂奔着过来了吗。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结果都在那里了。
啧。
顾时忻想到这,手撑着腰头往后仰,对着天花板长吁了口气。
大脑清醒了。
视野也变得开阔了不少。
顾时忻站直,然后俯下身,伸过手去握住时遇放在身体两侧的手。
刚一碰上,就感觉到了那双手在微微的颤抖。
他轻叹了口气,弯着眼笑,那些柔软琐碎的光芒,在瞬间,争先恐后地,都涌入了他的眼里。
那是极致温柔的嗓音了。
“时遇,那天你没有对在场的人发脾气,其实是很对的,不管怎么说,那些人都是你的长辈。”顾时忻手掌紧紧贴着时遇的,想将温暖带给她。
“以上的话你可以当做没听见,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想揍傅家那姑娘一顿,她以为她是谁,跑到哪里来撒野了。”说这话的时候顾时忻眼睛眯起,远远看去,眼里像是藏了把闪着银光的利刃。
“但是你那天没有发脾气,你甚至没有指责,没有质问,所以很好,你很棒,非常棒,那真的是再好不过的处理方法了,没有人会受到伤害。”
废话,除了眼前的小朋友,谁能受到什么屁的伤害。
顾时忻越想越觉得有些气,有些气那些所谓长辈,又有些气自己。
她还小,太小,真的太小了顾时忻,你要记得她还没有成年,很多事没有人教她,你该怎样告诉她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那他究竟该怎么讲,才能更好地引导她成长。
她做的确实是对的,但着实过于委屈了自己。
明明,明明除了一个她,还有一个他。
怕啥呢,当场将那几盒糖就在那傅家姑娘的面前打翻,宁愿献给地板也不要给她吃,都摔了好了,说这是顾叔叔送的,我就不给你吃,怎么不行了?
怎么不行了?
反正天塌了有他顶着。
他在。
吸了口气,顾时忻继续讲:“但是时遇啊,你可以再任性一点,遇到事情的时候不用处处忍让,该是别人的过错,就让别人跟你道歉,你可以说出来的,说你非常委屈,非常难过。”
“跟谁说?”许久没有开口的,手被他握在手里的小朋友终于开口说话了。
顾时忻抬头看她,注视着小朋友的眼睛,眼泪在眼眶边摇摇欲坠,总算没有再像刚刚那样无声地却让人心疼的哭了。
顾时忻低叹了声,抬手过去,将那最后几滴泪珠抹去,甩到了地上,压弯了眼嘴角含笑看着她。
“跟我说,时遇,跟我说。”
“说你很难过,说你非常委屈,说你不高兴,说什么都可以,你可以向我撒娇,你也可以跟我说,顾叔叔我想奶奶了,也可以与我说,我不喜欢这座城市,也可以吵着闹着对我说,我想去看雪。”
“说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说,我就帮你实现。”
他的眼球在黄昏的照耀下显出了金色的光芒,时遇的眼睛,就这么陷入了那双迷人而令人沉醉的双眸之中。
时遇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低声道:“可以吗?”
可以跟你说吗,可以什么都跟你说吗?
说我的奶奶,说我的过去,说我的家乡,说我家乡的春夏秋冬。
什么都跟你讲,你能听听我的声音吗?
“可以啊。”面前那人清隽漂亮的脸部线条柔和下来,嘴角微微翘起来,声音像是珠玉落在绸缎上,虽是音质清亮,却又莫名柔和,“跟我说。”
“时遇,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会听。”
“哦。”时遇恍恍惚惚点了头,感觉好像放下了什么心,她两眼一闭,觉得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她应该是落在了一个非常令人安心的怀抱里。
因为你瞧,她梦到了新年爷爷。
新年爷爷坐着一只巨大的鼠在她的梦里说:“哎呦时遇啊,你的愿望爷爷不用帮你实现了哦。”
“因为你看啊,有人会帮你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