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佳艺脑子里回忆着这些,一方面却是有些懵,她抬手拍上时遇的背,出声问怎么了。
时遇摇着头,她觉得眼泪要出来了,但是不能哭啊。
奶奶说,眼泪只有在喜极而泣的时候才能落下,难过的时候是不能哭的,不然是个坏孩子。
所以她不能哭啊。
邵佳艺拼命地在问,而时遇在拼命地摇头。
最后邵佳艺问不出来,只看着时遇一直看着傅雨柔那边,便认定了肯定是傅雨柔做了什么好事,挽起袖子正要上前,被时遇拽住了衣袖。
邵佳艺就见时遇朝她摇头,然后指了指那个盒子,简短的两个字:“礼物。”
邵佳艺一愣,转瞬又反应了过来。
哦,是顾叔送的。
邵佳艺看向那边被拆得乱七八糟,随意散落在茶几上的小盒子,再看向那个大大的蓝盒子。
她还记得时遇给她看过。
那时候的时遇啊,眼底映着阳光的琥珀色,嘴角微微地弯着,想翘起来,又怕人发现,拼了命地想压下去。
那是从心底溢上来的欣喜。
时遇是极其喜欢这个礼物的。
邵佳艺觉得血液上涌,下一刻便大吼出声:“傅雨柔我草泥马丹你脑子被驴踢了吧随便拿别人东西你有没有素质你……”
话被严厉的声音止住了:“邵佳艺,住嘴。”
邵佳艺气呼呼地扭头看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人,眼神闪烁了下,先是叫了声爸,接着便看向站在她父亲身旁的傅雨柔她爹以及何叔叔,叫了两声叔叔后,便开始说起了事情的缘由。
邵建业听完,认为这不过是一盒糖,吃了赔一盒就是了,他的关注点是在邵佳艺刚刚说出的那一番粗话上,他皱了皱眉,觉得自己最近似乎疏于女儿的管教了,于是开口边说:“邵佳艺等会儿回去我找你聊一聊。”
倒是一旁的傅良荣笑,与一旁的何耀威说道:“那真是雨柔的错了。”说着便让傅雨柔过来,对着傅雨柔说:“你错拿别人的东西就是不对的,回去后要新买一盒这样的糖给她,知道吗?”
一段话说得冠冕堂皇,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邵佳艺听着就是浑身不舒服,什么叫错拿,什么叫新买一盒?只字不提道歉吗?
做错了事情要道歉这事,她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懂得了。
她怎么就觉得傅雨柔是故意的,而她爹和傅叔叔,又明显没将这事情放在心上,她只能看向另一旁的何叔叔,这是时遇现在的父亲,他总该知晓那盒糖对于时遇的重要性,就算不知晓,看到时遇如今受欺负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也应该要护她。
他总该会维护时遇。
但是。
邵佳艺只见何耀威看了眼茶几上散落的盒子,又看了眼被邵佳艺拉在身边,眼泪半落不落的时遇,静默了一会儿,最后只是说。
“时遇,钱我给你,你过会儿有时间,再去买一盒吧。”
邵佳艺的心脏,瞬间被压入了海底。
她感觉四肢冰凉凉的。
她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手被时遇扯了下。
然后她听到时遇低声说:“好的爸爸。”
……好……个屁!
邵佳艺想骂人,但是她侧头看向时遇,又骂不出来了。
女孩子垂着头笔直地站在那里,面前站着的,明明是她户口本上明明白白的写着的最亲近的人,所处的位置明明是她的家,但邵佳艺觉得,这里哪里,都没有能容得下她的地方。
“一个人背井离乡,不吵不闹,很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又不该做些什么,太过坚韧了些,又太过令人心疼了些。”
心疼。
邵佳艺咬了咬牙,她突然明白了顾叔这句话了。
她做了个决定。
如果他们这群人的家里还有哪个大人是站在她们这一边的,那么她想,那只有顾叔。